股票经纪人保罗• 高更中年时生意场失意,遂转而奔赴离析于文明之外的塔希提岛。在那里画家高更创作了《马瑙突帕包》:“一个全裸的土人少女以这样很不自然的姿势躺在床上,是在做什么呢?‘突帕包’(tupapau,幽灵)已经明示了。”“突帕包”是当地土著如影随形的生命意念之一,如此,他们,连同“后天加盟者”高更,一并沉浸于塔希提时空先天创生出的本真生命状态:相信世界是附魅的,信仰超自然的力量,于是心无旁骛地自然存在、放纵生命本能。在那里,高更纵情描画丽的天空、壮美的花朵、丰饶的水果、健硕的女人。原始的热带风景中,丰美的食物与健康的女人相得益彰,在那里,一切都是易于成熟的,各种成熟都将充分至极。 原始情境中人之为人,最为根本的不外乎满足口腹之欲、肉身之欲。事实上,如若悬搁起所谓时空观念、社会观念、道德观念等等,单是从人本角度对“人”加以观照,举凡活生生存在着的常态之人,无不以“食色”为存在根本,为其他欲念的圆心。只不过胡塞尔使来得心应手的“悬搁”方法在现实社会中往往恰因其理性及纯粹反而失效,人类每每在实际置身其间的时空中随波逐流地认同时代性、社会意识、伦理道德观念。因此,高更唯有舍弃了社会地位、声望、家庭等等,与所谓文明牵牵连连的生存概念之后,才真正抖胆跻身原始,妄图去伪存真。“食色”的感觉自是与生俱来,而在“食色观念”方面的超脱则是借助于生存境遇的极端逆转得以实现。进入原始之境,似是获得一个莫大的理由,又似是登临一个璀璨的舞台,一切本能可藉此戏剧化地彰显,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亨德里克• 范• 巴林 众神的祝宴 古语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似不“讳言”,实则审慎。 如卡罗• 曼分析:“在整个绘画史中,裸体的女人如果表情稍有自信,那么她一定是一位高级妓女。”所以,维克多莉• 缪兰作为首席模特出现在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中时,表情并不足够从容。单纯来看这幅美好的作品,首先当为生命的美好感到欣幸:美好的自然,美好的食物,美好的人。然而,在当时,“传统”率先对此等有伤风化的行为表示了愤慨。其后,女权主义又向其发难,煞是可笑地制造出一幅此画的逆向翻版:画面情景恪守原貌,唯独将其中男女形象做了倒置,衣冠楚楚的绅士换成女性形象,裸女变成裸男,旁边着透明衬裙的俯身女人同样变成男性,那壮小伙身着短裤和白色挎栏背心。这就是恼羞成怒的女权主义者开的严肃玩笑。然而即便如此,无知无觉的画中人想来仍要快意盎然地尽享这一食色飨宴,一切皆因食色并置产生的完满诱惑力无可抗拒。 食色本是同源。食,满足口腹之欲。进驻某人肠胃间的美食,不但令进食者感官愉悦,并注定将成为该肉身的一部分。当情欲勃发时,躯体兼容,进而感官愉悦。美食与男女情爱似乎达成某种本能的默契,在人类生命状态中产生某种诙谐的联系,并进而形成某种递进式的发展程序。在这里,人的想象力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妙肖:本能的美好想象与附加的不洁想象 马奈 草地上的午餐 208cm×264.5cm 1863 年
在《变态心理学派别》一书中谈及男女情爱时,认为对此话题的探讨人们普遍地具有一种诙谐的兴致。人们常对食物与人体的妙肖进行观察与分析,并由此引发遐想,此即不乏诙谐。 由梨子想象酥胸的饱满,由苹果想象丰臀的圆润,由鸡蛋想象香肩的丰盈,甚至由香蕉想象阳具,由生蚝想象女性下体,这不仅仅是一种由外观产生的联想,更是一种掺杂有诙谐性趣的想象。想象的内涵远不止形似,更兼神似,它唤起躯体认知经验,带动感官冲动,恰似“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境界。当想象自在地发生时,食物与人体的妙肖被充分地延展,所谓妙趣横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