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尔曾说:“他比我们大家看得都远… …他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毕加索的第一个狂热吹捧者是作家及诗人约姆·萨巴特 (Jaume Sabartés),他与毕加索相识于1899年,当时是在毕加索的新画室里。萨巴特留着一头长发,带着圆圆的眼镜,他有着地道的西班牙式的高傲,鼓吹世纪之交必然会出现一位豪杰。[图908]因此他视毕加索为艺术奇才。差不多过了四十年,萨巴特在回忆录中写到两人的初会,仍激动不已:“我对当年初识的情形仍然记忆犹新。那是在埃斯库迪耶·布朗大街毕加索的画室里。当时是中午,我想起身告辞,眼睛却离不开他的画纸和画册。毕加索站在画室外门廊的角落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看得我很紧张。我跟他道别时,差点都想跟他鞠躬,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魔力,让人满是惊讶和期望。” 萨巴特日后在任何场合谈起毕加索,都怀着这样敬畏的神气。萨巴特说:“我们讲起他来就好像是谈到一个神话中的英雄。”萨巴特自己就在创造一个神话。萨巴特认识毕加索时,毕加索的正式名字叫“帕布罗·鲁兹·毕加索”。萨巴特叫他“毕加索”。“鲁兹”在西班牙是个极普通的人名,而“毕加索”这个名字则比较少见,正适合一炒而红。毕加索对萨巴特的吹捧非但心安理得,受之不愧,反而画了一幅漫画打趣萨巴特,萨巴特被画成是一个潦倒的诗人,带着玫瑰花冠、穿着长长的黑袍在墓地里游荡,手中还拿着一枝孤零零的玫瑰。 进入新世纪的门槛,越来越多的人承认“毕加索”这个名字。毕加索在里拉圣胡安街区17号(17 carrer Riera de San Juan),与人共同创办了一个更大的画室。这次的新朋友是画家卡尔斯?卡萨吉马斯(Carles Casagemas)。卡萨吉马斯生于名门望族(其父是美国驻巴塞罗那领事),因此所谓“共同创办”其实就是卡萨吉马斯出钱,毕加索出力。毕加索在墙上画满了想要的东西“一张大床,盛满盛宴的桌子,保险柜,甚至男仆女仆(女仆有着一对夸张的乳房)听候两位新主人的吩咐”。让卡萨吉马斯来做毕加索的搭档,简直妙不可言。萨巴特说他“好得超过了任何一位朋友。他帮毕加索实现各种想法,聆听他的没完没了的白日梦呓。”他的帮助主要是经济上的援助。要说毕加索想跟父亲决裂的话,他能找到这么一位乐于助人的朋友可真是上上之策了。事实上,毕加索不光是在这画室里绘画,只要他不想回家,他晚上就睡在那儿。而他那“没完没了的梦呓”,主要是关于巴黎的。更确切地说,是关于巴黎世博会的。他的《弥留之际》(Last Moments)代表西班牙被选送到了巴黎参加世博会。 卡萨吉马斯比毕加索年长一岁。此人举止优雅,多愁善感,秀美俊逸,常被人当作暗恋的对象。眼下卡萨吉马斯正同姐姐的女儿纽斯(Neus)进行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毕加索使尽解数想带他去唐人街妓院去寻欢作乐,而卡萨吉马斯往往只肯陪他走到门口。毕加索甚至把自己最心爱的妓女罗斯塔介绍给他,还以此为题画了一幅《毕加索引见卡萨吉马斯至罗斯塔》(Picasso Introducing Casagemas to Rosita),不过这次引见好像没有后文了,惟一的成果就是这幅画。卡萨吉马斯多愁善感,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借酒消愁,而是到墓地去徘徊消遣。一次卡萨吉马斯带毕加索去一个离家中庄园不远的墓地,他让毕加索坐着摆造型。毕加索坐了一会儿,站起来看自己的肖像画得如何,却发现卡萨吉马斯一笔也没画。“万事皆空”的思想造就了他的懒散,虚无哲学和“人生苦短”的想法让他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 毕加索从霍尔塔回来后,成了“四只猫”酒馆(Els Quarte Gats)的常客。这里成天烟雾缭绕,大家都谈论着虚无、卡塔卢尼亚独立、无政府主义和现代主义运动。酒馆的店主是帕尔·罗默(Pere Romeu),开创之初是米格尔·乌特里洛 (Miguel Utrillo)出的主意。乌特里洛1899年创办的《普罗玛》杂志(Pel I Ploma),后来成为巴塞罗那影响力最大的一家杂志。乌特里洛曾经在巴黎的“黑猫”酒馆打过工,因此这家酒馆因袭取名为“四只猫”,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卡塔卢尼亚谚语里常说“只剩我们四只猫”(就这几个家伙了),不过,酒馆的生意却比这名字要红火的多。“四只猫”一开张就宾客盈门。“这是一家为热爱北方的人们开的哥特式酒馆”,乌特里洛组织了木偶戏团,鲁斯诺尔、卡萨斯、诺尼尔等人常在此表演。每个人灵机一动的想法在这里都可以拿出来讨论。激进和悲观交锋,创新和毁灭对峙。“四只猫”的知名人物、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 (Bakunin)曾在这里宣称:“让我们相信那破坏和毁灭的永恒力量吧!只因为它是所有生灵的永恒的创造之源。我们要求毁灭一切,正是因为我们想要创造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