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却始终不能出人头地。1896年4月,他的作品《初次圣餐》(The First Communion)参加了巴塞罗那美术展,与之同时参展的有鲁斯诺尔,卡萨斯,以及一些久负盛名的卡塔卢尼亚画家。毕加索极想凭此画赢得一项奖项,或者至少卖掉这幅标价为1500比塞塔银币的画作。一切都未能如他所愿。它只是被允许参加展览而已,《巴塞罗那日报》(Diario de Bacelona)上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写了几句:“《初次圣餐》出自新人帕布罗·鲁兹·毕加索,我们看出画作中主要人物值得肯定,局部轮廓线条分明。”[图006] 毕加索的画作《科学与善心》(Science and Charity)参加1897年马德里大众美术展,第一次使毕加索扬名于世。该画在马拉加省际展览会上又获得一枚金奖。荷西在该画中充当医生的角色,给一个病妇把脉,这代表着“科学”。同时画面上还有一个颇像少年的修女代表“善心”。病妇人的原型是街头一个携儿乞讨的乞丐。毕加索是在自己的独立画室创作的这幅画,这间画室位于从巴塞罗那美术学院回家的路上,这个画室是1986年秋天荷西特意给儿子开辟的。当毕加索在马德里得奖的消息传到了荷西的画家朋友们耳朵里,其中一个朋友约昆·马提尼兹(Don Joaquim Martínez de la Vega)提议说,要泼这小子一头香槟以庆祝他成为画家。[图010] 父辈们视毕加索为同侪,同学游伴们视之为“所有天赋集于一身”,而毕加索却对自己未来的前途抉择不定。[图904]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画反叛传统的画作,还是应该画那些能博得展览会大奖的巨幅经典画作。毕加索有时候也沉浸在名利梦里,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平步青云。更多的时候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相比之下,别的都不那么重要了。毕加索接连画了两幅自画像:一幅短短的头发,正凝神思索,未脱稚气而有些迷茫;另一幅像是18世纪的贵族形象,庄重而矜持,戴着浅色假发而略显孤傲。 毕加索正处于青春期走向成年的阶段,而当他和帕拉尔站在画室屋顶上向下面光着头的路人扔石头时,他又显得很稚气了。有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一个戴着高礼帽的绅士。他们一下子扔石头打中了,却没来得及躲起来。那个绅士看见他俩,就跑去叫来了警察。毕加索和帕拉尔蜷缩在油画《科学与善心》背后,听着警察一遍一遍敲着画室的门。直到敲门声消失了,门房扯着嗓子告诉他们没事了,他们才敢出来。 毕加索从前心里的一些挣扎,现在都集中在了他父亲身上。他从小就对父亲有很真挚的感情,而现在他要从脑袋里和作品里消灭这种感情。从科南娜时期的素描册子里两幅荷西的肖像画中可以看出毕加索的复杂心理。帕罗·法布里认为:“这两幅素描,看起来是一气呵成的,当然也不排除两幅同时创作的可能。其中一幅肖像上,荷西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脸上显出快活的神气。而第二幅肖像里,他的脸就被故意画成很沮丧的样子。两幅画中荷西的表情突然变得大相径庭。荷西坐像的‘轮廓’(椅子、身体姿势、手和腿)在两幅画中基本保持一致,而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却大不一样。” 到底是父亲的精神状态一日之间发生了巨变,还是儿子对父亲的看法发生了巨变呢?在巴塞罗那,毕加索继续把父亲画成毫无生气的、绝望的样子。这些肖像画中的凄惨气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许这只是毕加索内心里希望摆脱父亲、渴望独立的艺术夸张写照,以此来摆脱父亲那种苛求细节、一丝不苟的完美主义风格。荷西是一个模仿、写实的画家,同时他也能通过拓展深度和空间感,来表现深邃的思想。荷西是个正直君子,谦逊无私,温文尔雅,也就是大家公认的那种君子形象:英俊挺拔,谈吐优雅。而少年毕加索突然把自己一向热爱的父亲,看成了自己的对头。毕加索矮墩墩的,跟他父亲的优雅风度相去甚远。毕加索曾说过:“每次我画男子都会想到我父亲。对我而言,我心目中真正的男人永远是父亲荷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