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关于“道德”项目第八幕的策展手记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9-06 10:53:17 | 出版社: 内蒙古日报社

在此期间,同两位中国艺术家的结识对我的这次展览至关重要。其中一个人的作品曾深深地让我震撼,那是在北京维他命空间的“当铺”展览上,一块冒着烟的大石头一下子攫住了我的目光,这就是郑国谷的《蛮石》,是他“帝国”计划的一部分。在广东阳江的一块非法购置的土地上,郑国谷开始建造他的“帝国”,他的极简主义风格——这让我想起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和他的“非定点”(non-site)——以及完全的乐观态度,将生活和艺术真正地合为一体。这件作品简洁、充满想象力、超越了艺术与生活的界限,它向我们展现了一种对中国未来可能性的重新考量,以及艺术家是如何把一个想象的国度变为现实的。这就像彼得潘和他的永无岛(Neverland),但今天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更新鲜的比喻和表达方式,于是,一个点子就这样诞生了:我们把“荷兰”(Netherland)这个单词看成类似“永无岛”(Neverland)的一个复合词,它可以被拆分成Nether和Land两个部分,形成一个新词“Nether Land”,这就是这次展览的题目。

另一次重要的相遇是在上海香格纳画廊的“中东”展览上(“看见自己的眼睛——中东当代艺术展”),这个展览由上海艺术家徐震的没顶公司策划,它让我不由感叹中国艺术家是多么机敏,我从未在西方的当代艺术中看到像没顶的作品一样有趣的、关于热点问题的集体创作。那么,没顶又是谁呢?我知道我的这个问题听起来相当好笑,熟悉中国当代艺术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是艺术家徐震在结束个人身份的创作后以公司的形式开办的创作集体。但当时,这让我惊喜不已,更棒的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这位理想人选,已经用他的艺术制造出了更多有意思的问题。徐震和没顶公司给我印象最深的一点,在于他们用一种极端幽默和富于感染力的方式跨越既定界限,谱写着关于异国生产的狂想曲。没顶公司的作品使我意识到关于生产、思考和观察的国别界限,以及它是如何被混淆和模糊的,在徐震和秦思源的启发下,几个星期后,展览的中文标题终于诞生了。这就是“何国”。这个富于诗意的翻译,去掉了“荷兰”的“荷”的草字头,在中文里的意思是 “哪个国家”,这正好同展览的主旨相吻合。“何国”制造出一个想象中的国度,但这个翻译也减弱了展览的问题性,我想在这里想和中国艺术家探讨的是:到底什么才是虚构生活的真正价值呢?

我最终选择了没顶的《平静》(calm)参展。同时,尼古拉斯•夏夫豪森又向我推荐了里文•凡•德•维(Lidwien van de Ven),一位在鹿特丹和柏林两地生活和创作的摄影艺术家。我马上想到了自己曾在上届卡塞尔文献展上看到过他的作品,它们非常出色,引人注目。里文•凡•德•维创作的关于中东的政治图像将混乱不安的内核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与没顶的作品形成对照和呼应。与那些以传达信息为主旨的新闻摄影不同,艺术家在这里所要揭示的是那些不可见之物,以及照片是如何干扰我们对事物的认识的。

后来我又想到如果加入一部影片可能会更有意思。正好有一部影片非常合适,它的标题同时也是“道德”第四幕的主题“非洲也能活”( I Could Live in Africa),这是我们这个项目里唯一一个回顾展,它讲述的是一群朋克青年在尚未解禁的1980年代的波兰的生活经历。这群年轻人尝试在当时互相抵触的基督教道德标准与共产主义信条以外,建立一套自己的价值系统。荷兰导演雅各•德•库宁把他们的故事拍成这部名为《非洲也能活》的纪录片,以一支名叫“以色列”的乐队作为主角。而以“以色列”为名,正是对当时波兰的反犹主义的抗议。他们同时把非洲的阳光和梦幻带到了自己的音乐里。

每次往展览里添加一件富于幻想意味的作品时,我总希望再并置一件有相似幻想意味的作品,形成互文,使语境更完整。于是在《非洲也能活》的旁边,我很自然地想到并置另一位艺术家的作品。梅斯查•伽巴(Meschac Gaba)来自贝宁科托努,现居鹿特丹,他的作品以非洲妇女的传统头发编织方式为灵感,用线编织模仿各地的地标建筑外形,譬如伦敦的“黄瓜大楼(Gerkin Building)”,视觉造型怪诞。此时此地它们很好地与浦东世博园内造型奇特的各国建筑形成了呼应。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有机地生长而形成的展览。然而策划过程中无数具有启发的讨论无法在展览现场得到体现。展览中提出的关于“何国”的问题也可以指涉艺术家面对身份问题时的思考。对这一问题我想举的最后一个例子是加拿大籍华裔艺术家林荫庭(Ken Lum)的作品——广告牌《沈梅莉讨厌她的职业》。这幅广告牌的英文版从魏特德维茨当代艺术中心1990年开馆来便一直挂在中心入口处的外墙面上,现在我们把中文版带到了上海。在上海布展的时候,我瞥见当地人驻足抬头观看着这块奇怪的广告牌,因为“沈梅莉”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中国女人,甚至就是个上海女人。但奇特的图片和文字的组合透露出的幽默与批判意味,是否仍旧使路人觉得陌生。有人说,要认识一个国家,看它的露天广告牌就行。那么“梅莉”应该来自何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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