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希尔答道。
在任何生意当中,交接钱款与货物是最难办、同时也最危险的。所以希尔和马尔维希尔都要带上一名同伴,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希尔陪马尔维希尔那名同伴留在餐厅里,马尔维希尔则与安东尼一起离开餐厅,朝安东尼的轿车走去。双方都是开车前来的,于是轿车就变成了理想的验货场所。马尔维希尔仔细查验了那两张支票,确信它们确实是自己在布鲁塞尔花旗银行里所见到的那两张。
马尔维希尔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餐厅里。他问希尔:“想要看看那些画吗?”
希尔离开了餐厅,与马尔维希尔的同伴一起走向停车场,来到一部标致车的旁边。这部轿车是马尔维希尔租来的。那名同伙打开了后备箱。希尔看到了一个运动背包,大小足够装下一副网球拍,以及一双运动鞋。在运动背包的边上,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个头挺大的东西以及某个呈长方形的东西,并且都被包装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的尺码以及外形与希尔在安特卫普见到的那个完全一样,当时马尔维希尔向希尔展示了维米尔的真迹。希尔先把黑色塑料袋挪到了一边。他打开了运动背包,看到里面有一张卷了起来的画布,希尔确信那就是戈雅绘制的《多纳?安东尼娅·萨拉特的肖像》。看到这幅画让希尔非常高兴——如果窃贼们想要玩什么花样,是不会把这幅画带来的——但一幅有着两百年历史的油画被随意地卷了起来,就如同对待一幅只值十块钱的普通海报,也让人看着心疼。希尔慢慢地把运动背包放下,转向了他期待装有维米尔失窃名画的塑料袋,他把手放在胸前的衬衣上轻轻摩擦,就像是在擦去手心里的汗水。
神兵天降一般,两辆大型宝马车伴随着希尔发出的行动暗号驶入了停车场,一前一后堵住了标致车的去路。每部车里都有一名司机和三名乘客。这些人是比利时快速反应部队的官兵,都是身材高大的特种兵。他们用弗兰德语大声喊着,应该是“放下手中的所有物品,趴在地上”之类的命令。为了不让对方错误理解自己的意思,那些特种兵们“帮着”希尔以及马尔维希尔的那名同伙趴倒在地上。
希尔和马尔维希尔的那名同伴脸朝下趴在柏油路面上,被戴上手铐、搜身,之后塞进了车里,汽车一路鸣笛开到了当地警察局。马尔维希尔和安东尼也被抓了进来。让希尔非常满意的是,这场表演吸引了咖啡店里所有人的关注,惊呆了的乘客禁不住发出赞叹和尖叫。
一到警察局,希尔和安东尼就被除去了手铐,并受到了祝贺,剩下的事情就是要好好庆贺一番了。马尔维希尔被控以“买卖贼赃”的罪名,但就像《爱尔兰审查报》所描述的,“他奇迹般地被免于起诉”。
世间哪儿有什么奇迹?马尔维希尔不被起诉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艺术品犯罪没有被认真地对待。在撤销对马尔维希尔的控罪时,比利时法庭提出的依据是:罗素堡盗窃案是发生在爱尔兰的,已经超出了比利时法庭的司法管辖权。
黑色的塑料袋里装的确实是维米尔的那幅失窃名画。比利时警方一共起获了四幅罗素堡失窃绘画(以及三幅毕加索的仿冒品):维米尔的一幅、戈雅的一幅,以及安东尼·韦斯蒂尔①的一幅肖像画、加布里埃尔·梅特苏的《写信的男子》(Man Writing a Letter)。梅特苏的这幅作品与他所绘制的《读信的女子》是配套的,后者已经先期被伊斯坦布尔警方起获,当时窃贼们想要拿它换海洛因。这两幅画被公认为梅特苏最为杰出的作品。
如今,罗素堡1986年被劫走的那十八幅名画当中,只有两幅依然流落在外,它们都是由弗兰西斯科·瓜尔迪克绘制的威尼斯风景画,有谣传说它们流落到了佛罗里达。
维米尔的《写信的女郎和她的女用人》现在被安放在都柏林的国家美术馆,画中的女子神态安详,尽管她见证了这一切。
罗素堡失窃案的主脑马丁·卡希尔于1994年被杀,一名装扮成都柏林市政工人的枪手从司机那一侧的车窗开枪打死了他。当时卡希尔在停车标志前慢慢停住车,一名拿着记事本的男子凑到车窗边上,貌似要询问几个与交通有关的问题。
马尔维希尔于2003年1月在黑社会火并中遭到枪击,尽管身中四弹,马尔维希尔还是朝着最邻近的医院的方向驾车行进了两英里,但快到医院时,他出了车祸,造成了四车连环相撞的事故。对于马尔维希尔的死亡,没有哪个黑帮组织表示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