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境—白银时代--玻璃钢着色--205cm×590cm×290cm--2011年 背离自己,“抽掉最有力量的一根支柱”,建构新的可能性。这是向京在这个阶段为自己设立的前提,相对于以螺旋式的扩展来提升表达幅度的方法,她的态度显得更为决绝。对她来说,抽掉支柱即意味着放弃从前的那种对于生命内部世界的个人化的内在透视方式,转而要以组构性的现场和文学化的暗喻方式来表达“处境”这一主题,就我的理解而言,她所要谈论的处境就是我们的外化(物化)程度,即周遭的现实如何作用于我们的心灵,使之发生变异……事实上,在我看来,这个命题已经包含于她的女性题材的表达之中。亦即包含在她对于个体生命更为本质的关照之中,但现在的她希望将表达的重心挪转至它的正面,或者说,将它作为一个强悍的对手放大至前景。在最近的一篇题为《这个“存在”的世界,你还好吗?》的访谈录中,她就这个展览给出了一个解释:“杂技”有一种很明确的扮演意味,而“动物”则更多地和“被围观”的感觉联系在一起。从表面上看这两个主题似乎跟我以前做的那种“很人性化的,很有痛感”的作品没什么关系,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对人的自然属性的部分关注得更多一些吧。而这次想讨论的“处境”问题则是跟人的“身份感”有直接关系的。我觉得“角色”、“扮演”和“被围观”等概念能够让身份感表现得更加鲜明和强烈,同时也通过这些不同方式的“观看”提醒人们自身的“处境”。向京以前的那个自我,存立于对象之中,以静静的凝视与痛感的抚摸,与之融为一体。如今,她似乎有意要撇弃那份天才的感性,如同舞台剧导演般操纵一个结构化的整体,换言之,那些被创作出来的演员和动物更倾向于作为意象而非单个的作品,参与到空间整体的营建之中。同时,被预估在内的还有观众的目光与身体,他们将徜徉、往返于这个展示空间,寻觅有关自身处境的隐喻。 事实上,这是试图创作一个展览,而不是满足于仅仅创作一些单个成立的作品。我猜想,从一开始她的构想就受到了预先确定的场馆实地的影响。这个美术馆的空间在她的头脑里盘旋与反复被掂量,以致成为一块“私人的领地”,一个秘密的王国,其结果是她决意要身兼数种角色——成为艺术家;创作这些作品;成为策展人:以空间对这些作品进行进一步彰显和“治疗”(英语中的“Curator”正是从“Cure”而来);以及成为这个展览的阐释者,将观众纳入到一个既定的思考维度中。而最后的这个角色的担当,也许显示了她的一种焦虑,即她意识到自己的作品与表达意图之间,隐含着一种可能的裂隙。的确,杂技的存在本身包含了“扮演”,正如动物的存在本身包含了“被围观”,不过,她这两个系列的创作本身并非充分围绕这一表达重心展开,现场的格局或许能够对此作出强化。如今的这些作品中真正感染我的东西,仍然与她一贯的天赋、视角与情感息息相关——如果说,她想要使这个展览成为一个寓言式的图景,那么,在很大程度上,它仍然是一个童话式的奇境,或者说,是一次童话与寓言之间的滑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