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的幸福时光 （2）

这个来自德兰特、没有背景的无产阶级者，这个曾经在生活中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突破的文森特，有可能展现出真正的艺术品位吗？如果他做到了，那么穿着镶边亚麻布衣的塞尔维亚农民也做到了。文森特所使用的和谐颜色就像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传统习惯一样，它们显然没有经过个人刻意的改变。他的画看起来就像朴素的农民们同时工作于他的画布一样，他们都沿袭着古老的着色方案。如果我们在他的用色中感受到的任何其他品质都是品位的话，那么它一定和其他因素相联系，这些因素比他自身更强壮，使他失去了自制力并且将他的作品提升到了一个不寻常的水平。那些在有洋葱相伴寂静生活中凝聚的力量从中心向四周辐射，而绘画中我们视为好品位的并不是颜色的本身品质，而是由凡·高凝聚在一起的这些离心力的结合体。我们在凡·高这里称之为好品位的是直接对抗常见观念的一种现象；它是一种令人惊讶的事实，如今变得明晰起来，那些洋葱、烛台、烟斗和烟草可以在某种环境下拥有自己的行为，也就是它们彼此之间以及与我们之间都有着前所未闻的联系。这些画中展现的好品位是它“物”的感伤。如果我们感知的不是洋葱，而是一个英雄，丹东（Danton）或是布鲁图斯（Brutus），那我们将会谨慎地避免将这种炽烈的悲怆描述为好的品质，我们这么做是因为追寻究竟为何我们会被深深打动是一种徒劳，因为它唾手可得，我们只能抓住那些最不充分的观念。也许利用好品位的标准来审定画笔下丹东或布鲁图斯的激情会更加合适，因为一个优秀的画家很可能会从一个激情四射的英雄中创造出一个安宁平静的生活场景。

凡·高升华了自然，并用戏剧的形式将其表达出来。他的魔力唤醒了那些沉睡在荷兰老一辈画家手下的物体。这样的印象派只是成功地对其进行了净化，而没有破坏它传统的现实性表象。而凡·高那不可抵挡的力量却创造了一种新的构图本体。他的品位旨在尽管赋予洋葱感情力量，但仍可将它保持原形；事实上他的洋葱从本质上讲又不只是洋葱，因为将它们大力地推向画布揭示了它们的有机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