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还记得他自己微弱的努力，例如那幅被称为《悲伤》的画，一个全裸的妇女阐释着痛苦和悲伤，这是用一种非常廉价的方式修饰的。他画这幅画时并不缺乏激情，但他的感情和形式之间的对照却极尽平淡。凡·高的发展史是一段他努力掌握感情和形式之间的对比的历史。他的成功并不是通过减轻自己的感性或者使用某种理性主义而取得的，他的成功依靠的是自身精神力量的成长。他的感性从一种无法想象的生活深度中升腾出来，达到了这样一个高度，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持着这个高度，所有的失败都像泥土一样剥落，剩下的是赤裸的韵律结构实体。修拉梦想一种有组织的修饰，并且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机械地构筑新的适合墙面的传说。他相信自己能够用实际的思考代替皮维斯·德·夏凡纳（Puvis de Chavannes）的折中主义以及自己的古典主义传统。他是一个新型的学者，相较于以前那些老学者更加温和聪明，但是他实质上却是装在新瓶子里的老酒。凡·高从来不去推测什么。他的信念就是把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人和树的特点画出来，让他画中的太阳像火球那样放射光芒，让他的云彩相互追赶；事实上如果他画出自己的感受，他一定是正确的，而结果也有可能同时具有修饰效果。即使修饰没有产生任何作用，但表达已达到一定水平。 凡·高的新倾向为他的作品带来了新的品质。当他创作自己的15 幅组画时，其中的《特林克泰尔桥》（Pont de Trinquetaille）以及《隧道》都是在铁道下面完成的。这些作品的创作没有涉及他为房屋系列画所选择的调色，也没有任何修饰的想法。它们似乎包含了一个规则，这种规则具有前所未闻的力量，冲击了这个机械的时代所根深蒂固的那种冷漠的、拘谨的典雅。凡·高的铁路桥画作具有全新的风格，这种风格是我们所梦想的现代建筑学，并且事实上他很多画作中的修饰魅力可以直接追溯到它们的建筑形式上。在他描绘橄榄树果园的一些作品中，缠绕的树木就像北方柱子的结构。他的四边形田野有着无边礼堂般的气息。他那幅《斯巴达卧室》的作品中在笔直的地面上摆放着冗长的家具，有着一派古典庙宇的壮观。他的调色为自己的黄色、紫罗兰色、蓝色、绿色、深红色和鲜红色注入了一种闪耀的活力。他为自己的庙宇所祈祷的一切都被自己的色彩欢唱着。 当他确切地得知高更马上要来到时，他开通了煤气，并把自己半个月的收入都用在了完善客房的家具上。四幅组画《诗人花园》经装裱后挂在白色的墙壁上。提奥忍不住温和地批评了他。这所黄色房子里的装置以及不断增长的颜色和画布的开销已经使提奥入不敷出。而这次文森特特甚至没有为自己极大的铺张而感到通常的自责和悔恨。这已经耗费了一大笔钱财，但这笔钱花的值得。他第一次可以审视并评价自己的作品。在最近的8 个月中，他已经获得了一些东西。那个巴黎的点彩派画家，那个喋喋不休的巴黎人，那个病人，那个巴黎的酒鬼和悲观论者如今在哪儿呢？这确实耗费了很多钱，但他有足够的东西来证明这是值得的。而这仅仅是他真正的开始。在自己克服了最差的状态后，他们在一起工作时每件事物都好像是孩童的游戏。他所收获的从来没有如此丰富过。一串串重重的葡萄挂在葡萄树上，几乎没有足够的空间来贮藏橄榄枝了。秋天伴随着自己所有光辉的色彩，好似一团火焰，而黄色的房子矗立在秋天中就好似葡萄园中的一只大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