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子至少有助于为他的绘画指出一个新的方向。起初他把看起来不错的画钉在它白色的墙壁上,之后有一天他想起为这间房子画一组画。它们由15幅同样尺寸的画组成。这一系列画作并不需要用狭隘的文字来排出先后顺序,但这些画作之间确实有着某种联系。它们的构思就像《诗人的花园》那四幅图一样形成了一个整体,尽管每张画都自成体系,但却都符合整个系列的节奏和韵味。一旦他踏出房门就会忘记最直接的目的,但是却本能地记得有着白色墙壁的黄色小屋,对其他人来说的“艺术之家”。这种潜在的意识驯服了他的冲动,拓宽了他狂野的视野,加强了他的节奏。同时,他也受到其他抑制性的影响和冲动的支配。德拉克洛瓦永远在他身旁,如仙境般的日本视野如同风景之上的海市蜃楼。当他那奇特的冲动使他的工作始终处于兴奋状态之后,似乎这些力量沿着他的旅途开辟了一条小径。现在文森特明白了修拉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些东西,在那时仿佛就像是巴黎夜晚混着酒精的迷雾中的一道闪电。他突然明白了“修饰”这个词的真正意义。修拉曾经使他寻找一种新的民主风格作为他理性主义的主旨。修拉什么都不缺少,除了没有那必须炙热的幻想。他感知得到行动的必要,他拥有建立一个社团所需的工具和物质条件,但是他缺少令人信服的经验和建立新教堂的基本信仰,他像凡·高一样原始而简单,在一些方面还要更加原始,太过原始将他与这个世界分离开来。修拉是个高尚的人,和善而精力充沛,但是他没有想要联合的冲动。他本可以在这个地球上的任何角落圈下自己的空间;他是一个学者,一个专家。凡·高梦想中的那些日本人相较于凡·高,可能更可以欣然地接受修拉作为自己的一员,但是凡·高确实有着联合的冲动。这是他生活的全部,他的欢乐,他的动力和他的命运。这种动力驱使他游走于很多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人,这些人有着不同的职业,而现在这种动力又驱使他扩大了他目前的工作领域。如果证明“装饰”是一条通向联合和人类的合适道路的话,那么动力又引导他走向这条道路。这样的探索者所进行的探求往往是无意识的。如果他们能意识到他们的探求,他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任何值得寻找的东西了。他们像雇员为雇主服务那样服务着自己的希望,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不再能控制他们坚信自己曾经选择的活动形式。文森特最惊讶的是,他意识到自己绘画中修饰的可能性;他从来没有在这种发展中看到他自然的冲动所带来的不可抗拒的变化。而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创造的不仅仅是装饰品。修饰对于凡·高来说只是他活动的外在表现,他在每一笔中都保留了戏剧性的特质。习惯将每一个进步归因于他人帮助的凡·高写信向提奥表达了由衷的感谢,因为提奥给了他这所黄色房子。这座房子帮助并指导着他的工作,他也提请提奥替他转达对修拉的思念和感激之情。他建议提奥为他们的社团购买所有修拉的重要作品,并且每幅作品都以不低于5000法郎的价钱支付。凡·高从没表示过自己将会沿着和修拉相反的方向去选择走向修饰的道路。修拉有着某种志向,这已经足够了。凡·高的感激之情满溢。 特林克泰尔桥, 1888 年,凡·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