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浪,《非宣水墨》系列,120x180cm,2001年 杜曦云(以下简称杜):当没有具体形象作为语言的载体时,获得的自由与局限分别是什么? 茅小浪(以下简称茅):当你脱离了形象而找到语言自身的趣味时,你获得的自由是无限的,其局限又恰恰在于,在无限的虚无的自由之中,你需要有所选择,并对所选之物加以控制与整合,以达到在虚无之上获得具体而实在的效果。我说过,虚无之有乃艺术的最高原则,讲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赵子龙(以下简称赵):“虚无之有”是艺术的最高原则,这里涉及两个词,一个是“虚无”,一个是“虚无之有”,你怎么解释? 茅:我个人理解,现代虚无基本上还是一个把近处的压抑拿到远处去宣泄、释放的过程。近距离的碰撞也是一种方式,它也可以达到宣泄、释放的目的,很痛快却并不久远,完了就完了。远处的过程意味要深长一些,并且有一些东西可以带回来。古人的虚无就是通过想象在远处得到寄托就可以了,而且越远、越深越好,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在所不惜。古人的避世就是一去不返,而现代人不一样。现代人的内心还需要一种“代偿”性的修复,修复完了还要回到现实中来。现代虚无有回返的意思,相对要积极一些,在远处得到修复之后而更有力地回返现实,把修复的结果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重新投射到现实中来,这就是所谓“虚无之有”。 赵:对于“远处”,你的定义是明确的、还是模糊的? 茅:“向远处行走的意识”是明确的,但方向是朦胧的、模糊的。 杜:那么,你如何理解水墨与现代主义方法的结合? 茅: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到:“我个人以为,现代水墨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方法的探索,二是方法的探索要适合对内心的调试,它们其实是一个问题。我提倡打破意识先入为主、在过程中顺其自然地加以引导的创作观念和方法(86年我提出过这个带有实验性的问题),因为这种观念和方法对自我“调试”比较有效,它也比较适合传递内心的指令,以从最初痕迹中开辟有效的途径。而部分地替换材质,目的就是利用介入因素(或者介质)来创造一种新的可能性,即从一个独特的方向上把内心向外释化,并从中寻找和捕捉一些新的细节,更进一步说,让“痕迹”对内心进行调试的过程更加具有意味。”这段话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赵:我理解,利用现代主义方法进行水墨的实验和探索,首先是寻找介入因素。那么对你来讲,现代主义给你提供的理念是什么?仅仅是提供一种材料工具以及用笔方式吗? 茅:不是,或不仅仅是。现代主义提供的首先是对事物的一种新的态度,即是对原有的一切所持有的一种怀疑的态度,对原有的习惯性产生厌烦和抵触,从而导致警觉和叛逆,这种警觉和叛逆同时又在激发你产生寻找新的方式的理念,也是走向别处的理念。由此可以看出,现代主义是一种准备状态,对到来的和离去的一种准备状态。而我更喜欢称之为自身向远处行走的一种自觉地准备状态。当然,这是我对现代主义的一种温和的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