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对于很多朋友来说，“艺术金融”可能还是个陌生的名词。简单地说，艺术金融就是艺术价值的金融化配置,随着当代资本市场和金融界对艺术品市场的介入，他们希望使艺术品转化为“金融工具”,将艺术品市场金融化，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仅仅是进行艺术品的实物交易。 俗语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中国经济快速稳步发展的今天, 艺术品无疑对金融资本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于是冰冷严谨的金融向热情奔放的艺术伸出了橄榄枝——艺术+金融,已经不是简单的加法,这两个纵横交错的体系发生撞击后,开始碰撞出震惊世人的火花。无论是国际上由政府支持的非营利性“艺术银行”,投资艺术品组合的“艺术 基金”,将担保、按揭理念等引入艺术品投资市场的“艺术品按揭”和“艺术品抵押”，保障艺术品安全的“艺术保险”,还是在2010年以来盛极一时,被国家监管部门紧急叫停的“艺术品份额交易”,都是艺术金融的尝试和体现。这些艺术与金融相汇而绽放的花朵,在中国最终结出的果实又会是怎样的呢? 无疑,这其中也有恶魔的果实——比如不够成熟的艺术品份额交易。以“天津文交所事件”为代表的艺术金融乱象也层出不穷,部分艺术金融机构只顾追求利润,缺乏服务意识、售后意识和风险意识,使一 些艺术金融创新的结果成了投资者的“艰难维权”。 艺术金融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虽然它的发展受到了一些质疑,但在困难面前,却显示出旺盛的发展活力。这种活力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强大的市场需求不断推动的结果,如今,艺术金融已经成为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一个重要的推动力,甚至是关键动力。这就需要我们既要在理论研究层面系统地进行研究与拓展,从理论层面上为实践研究与探索提供指导与支撑;同时,我们更应重视,实践过程中的探索,为研究提供经验与案例。艺术金融亟需从基础学理性建构、艺术品真伪鉴定和权威估值、艺术金融人才培养、国家监管等方面全面促进其健康成长。在此刊发的一组文章,就是从不同方面对艺术金融进行了一次透视性研究,让大家了解、认识并反思。 学术主持:西沐艺术金融,正向我们走来。 艺术金融亟待学理性和政策性建构 Art finance is in urgent need of rational and policy construction 何为艺术金融?简而言之,艺术金融就是艺术价值的金融化配置。金融是一种以货币为纽带基于现代市场体系的等价交换机制,可以让各种市场资源实现跨越空间、跨 越时间的标准化交换与连续性流通。艺术金融就是要以现代资本市场为依托,推动艺术价值的标准化和资产化,实现艺术价值与生 产性资本的顺畅转换和跨时空流通。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一幅画,通常情况下其价值 实现是按照当下彼此能接受的价格,买家用现金购买获得作品,卖家得到资金;而艺术金融就是让这幅画的价值可以在不进行实物 交割的情况下转变为资本价值。通过诸如艺术品基金这样的金融工具,买卖双方可以是跨时空的不确定主体,原本模糊难以流通的艺术价值转化为明晰的可流通资产。 在我国,艺术金融是一个新的实践, 更是一个新的使命。当下,艺术金融亟待从自发零散的碎片化实践迈向规范有序的体系化作为,亟待从一般金融的晦暗不明的角落 迈向专属金融的庄严厅堂。我国艺术金融有限的发展经验表明,盲目唐突的实践可能不但无益于艺术金融的进步,反而会阻碍甚至伤害艺术金融的发展,比如火爆一时的艺术品份额化交易,不但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萌芽的艺术金融,而且也给投资者的艺术金融信心投上了一抹阴影。面对艺术金融的新实践,学界和政府尤其需要承担起呵护它、培育它、扶持它健康成长的新使命。 艺术金融的学理性建构无疑是一项基础性工作和根本性任务。 艺术金融的研究,需要从两个层面循序渐进:第一个层面是艺术金融的基础理论研究;第二个层面是艺术金融的实践创新研究。 艺术金融是一个实践先行先试的艺术经济领域,基础理论研究首先要做好系统的艺术金融实践的梳理和分析研究,艺术品的投资、信托、典当、抵押和质押等类金融或准金融手段在古今中外都有大量的实践案例,整理归纳其中的一般规律和特殊现象, 这是建构艺术金融学理体系的基础性工作。艺术金融是艺术价值的金融化延伸及实现,艺术价值的深入探究无疑是艺术金融研究的学理核心,在这个方面,必须从理论上理顺艺术创作、艺术传播、艺术鉴赏、艺术消费与艺术金融之内在价值的关联,否则就会造 成脱离艺术价值的孤立、片面、抽象的艺术金融,使艺术金融只是成为一般金融的工具性分支。艺术金融的一般性研究,还需要系 统研究和探讨艺术市场与资本市场对接的现实可行机制,推动文化艺术界与资本市场界 的相互了解,促进艺术与金融在现有体制机制下相互结合,加快实现艺术金融的一般性融合。理解是信任的前提,信任是行动的源头。比如,随着电影界对银行的了解越来越 全面,就越来越知道如何合理地申请贷款,也越来越明白企业规范治理、项目规范运作的意义;随着银行对电影行业的了解越来越深入,银行给电影行业的资本支持力度才会越来越大,支持方式才能越来越多;这其中,克服艺术界与金融界的信息不对称,依然是我国艺术金融研究界的重要任务。 艺术金融从实践中来,通过理论的升华和丰富,最终还是要回归于实践,探索和创新艺术金融实践模式,这无疑是艺术金融 学理性建构的题中要义。实践创新研究的一 个重要使命是促进艺术金融健康有序发展研究,就是要在总结和分析各类艺术金融活动的基础上,尊重艺术价值,探讨和建立适 应现代金融体制的现代艺术金融体系,推动 我国艺术金融实现具有创新活力的持续性展。实践创新研究的另外一个重要使命是查找症结并解决问题,就是要深入分析艺术系统与金融系统对接中错位或缺失的环节问 题,通过体制机制的合理调整或新平台的搭建,探索独特的艺术金融创新模式。譬如, 能不能破解艺术品确权与评估的瓶颈,实现银行常规性的艺术品抵质押业务发展?如何 创造性地实现大量存量艺术品的流通价值, 整合艺术品收藏、艺术品保险、艺术品基金、艺术品产权交易等各类艺术金融资源,探索我国艺术品银行建立的可能性与实现模式。 艺术金融的政策性建构是当前尤为关键和紧要的任务。 我国已经明确提出了以文化创新为内涵的文化强国发展战略。艺术行业不仅是文化 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文化创新的核心领域之一。艺术金融的健康发展,是文化市场发展、艺术创新繁荣的重要推动力量。在我国,目前艺术金融尚处于发轫起步阶段,文化资本市场机制尚未建立,艺术价值的金融化实现模式还未成熟,因此,艺术金融的培育和发展急需政府的积极作为和大力支持。从现实来看,政策性建构主要需要在三个方面推进:一是改进和完善文化艺术行业的财税政策机制;二是尽快探索建立文化艺 术无形资产的国家信用体系;三是进一步优化强化艺术金融的人才培养、专业服务等发 展环境。 目前,我国对于文化艺术的投入力度越来越大,各地方的文化艺术财政扶持增长迅速,但投入机制还不能很好地适应文化艺术发展的新形势,在财政杠杆作用的发挥方面 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在如何利用财政资金撬动和吸引更多社会资本进入文化艺术发展领域方面,还需要在机制上进行创新。比如国家艺术基金即将设立,以此为标杆,国内各级各类的政府性或社会性艺术基金也会纷纷效仿涌现,如果国家艺术基金能够学习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的成熟做法,发展艺术银行业务,对于我国的艺术金融的培育发展无疑具有重大意义。还有,我国的艺术品行业总体税率比较高,营业税、增值税、所得税、关税等等,综合税率达到30%左右, 这严重制约了我国艺术市场的成长与繁荣, 也很不利于艺术金融的发展。我国需要从文化创新战略的高度研究建立支持文化艺术创 新发展的一揽子税收扶持政策,参照中关村模式,以优惠税率支持文化艺术要素市场的培育和建设,这样就能有效推动我国艺术金融的繁荣发展。 当前,艺术金融发展的关键性问题是对艺术品价值的评估。在艺术金融比较成熟的国家或地区,艺术品价值评估是通过市场 交易信用、第三方独立评估、风险担保等一系列机制来实现的。我国的艺术品交易市场发展时间有限,艺术品交易的信用登记、确认、惩诫等机制几乎是空白,也缺乏行业性 的权威独立第三方评估主体,所以艺术品评估担保问题一直困扰着艺术金融乃至整个艺术品市场的发展。解决这个关键问题,一方面需要市场体系的逐步完善,另一方面需要政府的积极作为。比如,可以学习美国,从宏观经济统计制度的建构方面为文化创意类无形资产建立国家信用体系,这样就可以为市场评估提供坚实基础。美国经济分析局 2013年7月31日在其官方网站公布了调整后 的GDP核算方法,其2012年GDP总量增加了3.6%,即5598亿美元。值得注意的是,在美 国GDP的新算法中,有关娱乐、文学及艺术原创支出也将作为固定投资纳入统计数据, 包括电影、长期电视节目、图书出版、音像 制品等。根据新的核算方法,知识产权产品 占GDP比重将达40%。包括文化艺术创作等 知识产权产品在内的“无形资产”首次被纳入美国的经济核算体系,这体现了美国政府对创新价值的高度重视,同时也为无形资产建立了国家信用登记体系。我国正在着力建设创新型国家,努力实现经济转型升级,因此建立包括无形资产的国家统计体系完全是必要的,而且时机逐渐成熟。 金融的健康发展,需要一系列的金融 服务支持,比如在教育培训、职业资质、保险、评估、担保、司法、监管等方面,建构艺术金融发展的优良环境,使艺术金融逐渐 形成市场生命力,这显然都需要政府方面的政策建构和积极支持。尤其值得重视的是, 人才是艺术金融发展的关键要素,而这恰恰是我国艺术金融发展的最短板。文化艺术界的人对金融很陌生,金融圈的人对文化艺术也很不了解,艺术金融专门人才更是严重匮乏。我国急需通过产学研结合的协同创新模式建立艺术金融人才培养机制,探讨艺术金 融职业资质培训与认证体系;同时,还需要大力扶持各类艺术金融中介服务,逐步优化和完善有利于艺术金融健康持续发展的社会和市场环境。 艺术金融是文化产业在全球范围内逐步发展成熟的衍生性产物,是文化金融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艺术金融的学理性建设以及政策性建构都需要和文化金融协调推进。文化金融是文化产业化和产业文化化大潮中提升文化价值与产业价值融合转换的逆变器,是推进文化资源配置效率的加速器。推动文化金融发展,研究文化金融体制,完善文化金融制度,对于我国加快实现文化产业跨越式发展,扎实推进文化强国战略目标的实现,都具有关键性意义。无论是中华大文化的繁荣,还是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都需要以创新为体,以科技和金融做翼。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决定提出要建立现代文化市场体系,作为现代市场体系的关键要素,文化金融无疑是至关重要的构成部分。在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制度利好的政策推动下,我国的艺术金融必然大有可为。 (魏鹏举/中央财经大学文化经济研究院 院长、教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