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水墨系统与中国当代艺术新维度

艺术中国 | 时间:2012-10-11 16:22:00 | 文章来源:《库艺术》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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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郑强和李军作为学院派水墨的代表人物应该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郑强以十年之功磨就了他的现代都市水墨之镜。以“磨镜”来比喻郑强的现代水墨画创作历程,不只是因为郑强作品的精神隐喻性质和其对无节制的物欲与工具理性的审视批判。也因为“磨镜”是细致的手艺活,它能贴切体现十年来郑强在寻找自己独特的、包括笔墨技巧在内的水墨画艺术语言的艰难摸索中的琢磨推敲功夫和实践创新精神。笔墨问题是水墨画艺术表达中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中国画悠久而丰富的笔墨传统,既是现代水墨艺术创新的资源,也是它的桎梏。尽管在郑强看来独尊笔墨乃水墨画的顽疾,作为文人画笔墨基础的书法正在慢慢淡出现代社会,而当代中国水墨画的笔墨要建立在什么之上,他不知道。(见画家笔记《画室自语》)但事实却是,这十年的“磨镜”功夫,郑强将很大一部分都用在了笔墨的创新实践之上。从《静观》系列、《新编穴位图谱》系列到《人》系列和《我们》系列,郑强的笔墨技巧日渐丰富完善,也越来越个性化。如果说较早的《静观》系列和《新编穴位图谱》系列中,人和物的混杂编排一目了然,略显生硬的话,就笔墨而言也同样如此。类似“拼贴”的图象结构方法,限制了笔墨技巧的发挥,或说是观念性掩盖了水墨性。而到了近期的《人》系列和《我们》系列,郑强的现代都市水墨“镜像”则不仅意境升华,笔墨也极大地丰富起来,白色漂浮物赋予了艺术家极大的表现自由,让他有可能把淡墨和淡染色技巧发挥到极致。我们在郑强的作品中又看到了只有在关良的一些作品中才能欣赏到的那种如白银一般质地的淡墨,与关良的淡墨线条不同的是,郑强作品中的淡墨形态飘逸生动,如影随形;它们和画面中其它各种淡色的水墨晕染一起构成奇妙的乐章,形成“月笼寒水烟笼沙”一般的神秘空灵氛围。郑强作品中圆润飘逸的淡墨又与其极具写实功力且极富动感的人物造型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令笔墨的描写性与表现性相得益彰。淡墨和淡染色技巧独具特色的发挥是郑强对现代水墨人物画的新贡献。

郑强以他的艺术实践再次证明了中国画的“笔墨无止境” !

李军从2006年开始,一直未曾间断地以宠物狗为题材,进行他的新水墨艺术创作。著名英国艺术批评家约翰•伯格(John Berger)曾在一篇讨论动物与人类文明关系的文章中不无伤感地写到:“动物和人之间相互的凝视,可以在人类社会发展中成为重要的一幕。而且,在不到一个世纪以前,所有人还以这样的价值观念来生活,现在却已经绝迹了。”确实如此,工业文明彻底改变了有史以来在人的世界里动物与人共处于中心地位的状况:一方面动物在人的世界里逐渐地消失,野生动物的生命变成了一种不受压抑的理想的生命形态;另一方面,相对于剥夺人类的某些自由天性的社会制度而言,“大自然”成为了另一种价值观。动物与人之间的相互凝视就这样失去了可能性,而要使动物在人的日常生活中不消失,反而能继续繁殖的方法就是饲养宠物。在约翰•伯格看来就其今日在世界上最富裕国家的大城市里流行的范围之广而言,饲养宠物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现代发明。

李军即是被这“独一无二的现代发明”所深深吸引,他用一种别出心裁、别样韵味的水墨语言将他对宠物狗的凝视生动地逐一展现,他用他眼光独到的凝视和他那别样韵味的水墨语言为我们建构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意蕴丰富的宠物狗世界。李军的宠物狗世界没有背景,空荡荡、白茫茫……。时空感、叙事性乃至作品的观念性内容的生成与传达,全都托付给狗的体态、眼神以及造就这体态与眼神的水墨运动(水与墨奇妙的混融、互渗、流淌),或说是由材质肌理生成的独特的视觉性语汇,因为李军有时也尝试用非水墨性材料作画。可以说李军的宠物狗世界基本上由一幅幅耐人寻味的宠物狗肖像构成。有人说肖像画是“压缩了的人物传记”,而李军的宠物狗肖像那各各不同的造型、姿态尤其是那让你过目不忘的动人眼神,确实不能不让人去用心揣摩、猜测它们背后那太多的故事。很难说是狗的体态身姿与眼神使李军笔下的水墨运动余音袅袅、韵味无穷,还是李军笔下的水墨运动令宠物狗的体态、身姿与眼神获得了鲜活的生命意象。总之,空荡荡、白茫茫一片虚空之上的这些水墨的印迹、流痕奇迹般地获得了生命。这虚与实的转换就像北宋李公麟《五马图》中的线条在一片虚空之中获得生命一样奇妙,这也恰如古人所言“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清•方世庶),不用说这里自有一种一脉相传的水墨文化精神在。

人与动物之间的基本关系是隐喻性的,用李军自己的话说,他的宠物狗世界亦在相当程度上“强调了现代人的孤独与彼此难以交流的文化问题”。李军画狗缘于他对狗的一次凝视:“有一次去十渡写生,看到一条被关在比它身体大不了多少的笼子里的藏獒,你能像想象那么一条强壮的动物却被束缚在那么小的空间里,满眼都是习以为常的委屈、无奈和向往自由的不甘与挣扎,还带着些许的怨恨和曾经的王者那藐视一切的自信吗?那复杂的眼神一下子把我打动了,回来之后就着手开始画狗了。” 这也确如动物学家德斯蒙•莫里斯(Desmond Morris)所言:观察禁闭的动物们那种不自然的行为,可以帮助我们去了解、接受并克服我们生活在这个消费社会中所感受到的压力。

李军的宠物狗绘画不仅在水墨性语言的研究与拓展上取得了令人羡慕的成功,又一次雄辩地证明了水墨性绘画在当下有着不可替代的艺术表现力和不可穷尽的可能性,更让我们有机会学习凝视动物、反观自身。从这一意义上说他为我们提供了当代视觉性生成的又一个可资文化研究的范本。也许应该说李军的宠物狗世界之文化意义更大于其在水墨性语言拓展上的贡献。

这文化意义乃是艺术家的凝视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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