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场的在场-1-布面丙烯、丝绸-160cm×60cm-2012 艺术虫:您对中国式抽象是怎么理解? 李向阳:我认为中国式抽象最好的时代还没有开始,目前还是一个准备阶段,它的“沛然莫之能御”,有“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机”。这个时期的中国式抽象比赵无极那个时候有更好的条件,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正在上升,全方位都有提高,虽然目前的政治改革还不够完善——但今后一定会更好。中国在全面发展起来之后,它会“托起”你,“你”就成为了一个世界性文化的现象,中国抽象绘画就会到达一个全新的、全方位的领域。我前一段时间到纽约去,看到了一些他们最前沿的东西,我认为他们有些特点实际上还不如我们,奥力瓦的助手就对我说他认为在一些方面中国的现在的抽象要比美国现在的要好,因为在我们的抽象艺术中,有极为深重的、似乎是不可解决的矛盾表现出来,这是别人所羡慕的——我们有一个让全世界羡慕的语境。套用商业的话来说,哪里有变化,哪里就有商机,我们也可以说:哪里有巨大变化,哪里就有伟大艺术产生。目前,中国无论自身环境还是外在环境都在发生巨变,这种“变化”一定会催生伟大艺术的生长,但如何使伟大的艺术发展下去,这是目前所要关注的问题。例如在俄国,十月革命以后,在官方还没有顾及到艺术的时候,活跃着了伟大的马列维奇、康定斯基——这时候就属于““沛然莫之能御”,到了1930年,苏联文化部长日丹诺夫规定所有艺术家只能画社会现实主义,那么在这个时候,马列维奇默默无闻死去了,康列斯基离开了。 艺术虫:“抽象”一词是西方的艺术概念,而在中国,我们是“被”抽象的,您对此怎么看? 李向阳:名称词语都是语言的游戏,就像波普艺术原来不叫做波普艺术, 用的是大众一词,而后删掉一部分。问题不在于词本身,而在于这个词的相对物。福柯的《词与物》让我感到石破天惊,这本书我看了好几遍,他对认识型的转变做了一套有理有据的分析,对我是一个巨大的影响。他说到“词”后面对应的“物”的时候,分了几个阶段强调转变;我们认识事物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叫什么”是人为的,就像西方提出“抽象”这个概念,并不意味着在此之前,中国就没有“抽象”,从实际情况来讲,我们没有第一个提出“抽象”这个词,当时的我们没有这个力量,民国的时候我们是弱者,我们提出来也没有用的,别人不听我们的,这涉及到一个话语权的问题。前一段时间,我到美国华盛顿国家画廊,看到18、19世纪美国艺术家的作品、绘画技巧都很好,但是没有任何地位,因为当时美国是没有地位的,当然不听你的。艺术是全方位的,有政治因素在里面,而今天中国抽象画家所处的环境是几代中国艺术家梦寐以求的。 艺术虫:您提出“消失的主体”这个抽象概念,简单阐述一下这一概念吧。 李向阳:我长期研究过德▪库宁的作品,还有一部分波洛克,一部分罗斯科和一部分卡斯顿的作品。我的导师——罗马美术学院院长是德▪库宁极好的朋友,德▪库宁在50年代末的罗马之行,就是住在我导师的画室里,我导师的太太为德库宁出过一本画册,这是那时在意大利唯一一本比较全面的德▪库宁画册,他的太太在德▪库宁的画室里研究了三个月写出这本书,在她的办公室有4幅德库宁的黑白原作。我经常去研究德▪库宁。德▪库宁告诉我很多的东西。因为德▪库宁的抽象表现主义的哲学背景是存在主义,以表现主体为中心,是一种“英雄主义”;而50年代末以后,所有的艺术——用某种反讽的话说“都是杜尚主义的”,就是“英雄主义——个人中心”已经没有了,都是“他者”,消散碎片化了,是“人”的消失,不是你读绘画而是绘画读你。当画家开始作画的时候,画面表现地不是画家本人,画家好像已经“消失”了。这里存在一个阅读理论:作者的消失是读者的诞生。但波洛克就说“每一个画家都是画你自己”,这个概念已经不合适了。结构主义把存在主义赶出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