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种“轻逸”旨趣的追求相伴随的,是他对于语言本身和细节的追求,那些人物各异的表情,纤长、垂落的柳枝,凝固的烟团,以及为每件作品配置的假山石底座,都可以视为他沉醉于创作过程、从而使作品更具文本的趣味性与“可写性”(Scriptible)的佐证——话语不再充当思想交流的工具,而是“在语法结构与句法结构之中嬉戏”,转变为了一种诗性的追寻。他曾经就自己的作品中那种夸张的想象力抱怨说:“我觉得大多数人只看到了这种表面的不可能性而谓之幽默,却忽略了那种因为意像的不可能性而产生的诗意”;如今则可以说,一种真正的诗意处在了自我凸显之中。
很显然,这些作品已经摆脱了二元对立及泛政治化的表达框架,开始提供一种个人审美的创造性表达,正如“鸟人”的形像源自于八大和卡尔维诺的双重启示,他向我们显示的方向或许就是,要在传统与后现代之间寻找一个未来;这显然是一条充满可能、值得期待的道路,同样,值得赞赏的是他越来越强调艺术家的个体身份和艺术本体的方式,不过,对于他来说,需要警醒的是,这种“不立危墙之下”的态度是否会来得过于轻快了?在那些正在构建的形像深处是否含有一种成功者的优越感与冷漠?以及,更为重要的是,对于“轻”的追求之中应当继续包含着对于“重”的现实前提的不懈质询与认知,因为,在我们所置身的这个年代,集权制度的高墙只是无限地推远了,而非已经拆除——实际上,这也是我格外钟爱他众多新作之中的那件《仙猫》的原因,那只猫高高地蜷伏在长满尖刺的仙人掌顶上,轻盈而安宁,但依然保留了身处现实环境之中的创痛感。
2010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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