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谜底

时间:2010-04-26 13:59:32 | 来源:艺术中国

艺术家总是装得和刘谦似的,一副不可说的样子,其实都是关乎“事业”说穿了就不神秘了,会砸了饭碗。艺术家从本质说来应该更像是魔法师,很多作为有时自己也说不清,所以艺术家总怕别人刨根问底,有时不得不要装得很癫狂的样子以示特权。总是有人问我,为什么你总是做胖子,为什么他们常常戴一个帽子,为什么会对政治题材感兴趣,我比较像生意人,所以我总是耐心地讲述我的故事,现在很多人不看文字喜欢听,尽管在很多的访谈中我已经表达过很多因果,可总好像坦白得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我还是很理解,毕竟来的都是客,客人都是上帝,我又不能像刘谦那样好运能够在中央电视台的春晚上忽悠,我只能先把包裹里面的东西扔出来,再告诉别人这玩意是怎么扎的,所以今天说的这些既可以说是自白书,也可以理解成是产品说明书,它破解了很多产品的制作思路,告诉别人它们是如何组合的。在我写这些产品介绍的时候,无时不刻不为自己的无厘头幽默捧腹大笑,有时真想抱着我的那些胖子们在家中的客厅里狂欢,有时也会在偏僻的一角为曾经的努力失望寂寞而黯然神伤。这些小胖子也已将近十岁了,我也更有理由好好整理下我的创作思路,以便在新的十年重新出发。

如同憨豆先生那样,当这个可笑的中年人通过不同的故事和经历不断地丰富了这个形象后,这个形象背后的每个姿态每一个表情便有了一个隐喻,我的胖子们其实也就是同一个“人”,不管他是背着枪举着小书还是骑着马或者拿着菜刀,都是具有一种时代特征,他从一个我们父辈的时代中走出来,你会发现他慢慢变成了自己的同事自己过去的同学,隔壁的老六管这片的大李,台上发言的台下磕瓜子骂娘的,庭上的法官庭下的文强等等诸如此类。他正在这个时代穿街而过,而且会在这尘世中越行越远,尽管我多么希望他别越来越像我们的孩子们,但是这个愿望大约是徒劳的,因为在我们的周围养育他的土壤是如此的肥厚,不是说嘛,没听说被耕坏的土只有累死的牛。不过我还是相信,我暂且叫他老王吧,老王八活得很久总有死的一天,一个臃肿的时代终将过去,在未来或许会有人通过这个老王更加深刻地了解我们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生动的敢于生存的我们。

我最早一件以胖子示人的作品是《工农兵》,那是以天安门前的一组雕像为原型的,我觉得中国社会是一个开会社会,大街小巷中一个精神亢奋的雕塑就如同一次政府公关,所以我想试试如果这个形象被改造会不会在心理上改变一下对于这个会议的看法。结果当我做完后,有时再在街上看到那些威武的人,我就哑然失笑。看看,雕塑也是心理医生啊。所以,在我参加一次关于我们上海师大美术学院领导班子团结的动员会后,我就做了第二件更胖一点的《团结》,后来我们这个班子更加明争暗斗,我寻思可能和我的不严肃有关。

之前很多人替我写过一些文章,其实他们大部分人写的比我的作品好,那些人基本上算是被我忽悠了总想给我脸上抹金,因为不是朋友就是亲戚反正都是关系户。当然也有我塞了钱的,但是大凡这种文章很多人反映看不懂并说还没有我写的好,性价比极低,我在这里也不怕得罪他们,反正他们不会看艺术家在说什么,也从来不会倾听艺术家自己的声音。所以金融危机之后我只和我的关系户套磁,他们写的比我的作品好,不过我这个还是第一手资料,他们是二手玫瑰。

刚刚有个老粉丝劝我开个专栏什么的,我受过打击,又怕得罪人,还是说说作品吧。

之后我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做起那些作品,我大部分作品都是在开会的时候构思的,那时我在学院里拥有一官半职有的是开会时间,看着主席台话筒后面的领导就会浮想联翩,我不知这个算不算也是一种痴迷,总之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所以你会在我的作品当中看到我个人的一部分感情色彩,如果你看得认真点有时你也能在其中看到你们自己单位的书记,但请不要惊讶,那只是一种普世美学,何况政工干部调来调去也是常态。

开会浮想联翩的那个时期,做了很多关于集体主义的作品,那件《最后的晚餐》讨论的是一个背叛的问题,圣经中的《最后的晚餐》是关于一个人的背叛,而我讨论的是关于集体背叛自我背叛的故事,然后又做了《最后的晚餐之二》,中间那把将倾未倾的椅子成了一个矛盾的激发点,两件作品中人物彼此之间捶胸顿足的誓言成了个体之间空间的基本架构,我们都知道这种毫无约束力的表态正是现代官场现形记的主旋律。我的作品和我的会议可以说一样生动,这两件作品的空间关系我比较满意,我希望我作品中的人物如同一台经典话剧,在某一时刻突然被叫停在被舞台灯光锁定的空间里,所有人物被凝固在那一刻,你可以回忆起他们前面的一个动作再想象着他们的下一个姿态,里面人物关系一览无余。

 


如果说那两件最后的晚餐是《茶馆》似的经典话剧的话,那么《集体主义》就更像好莱坞的招贴画。我常常惊异于好莱坞演员夸张的POSE是如何让人确信这是可以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的?正如常言所说“谎言说十次就变成了真理”,但是说十次的谎言你一定要确保说法是一致的,于是这个坚持与谎言一起成为了一种艺术表达形式。对此我确信无疑,基于这个原因,当我在《三联生活周刊》上看到《越狱》这个美国超热连续剧的招贴时,我萌发了要把我身临其景的官场集体主义精神,通过一张好莱坞的招贴中那些经典的pose表现出来,唉!我真的要向三联的同仁们表达我的敬意,你们的杂志帮助我渡过了多少漫长的会议时光,在那些日子里,我的痴迷也几乎变成了恍惚艺术之神,昏昏欲睡,可是,在看到越狱招贴的那一刻,我感到艺术真的可以超越时空,那一刻我仿佛听到好莱坞的辉煌的交响乐在我们毫无艺术感甚至有些恶俗的小会议室上空唱响,于是我仿佛看到我们集体起立,各自以自己想象最满意的姿态组成一个最最好莱坞式最标准的集体大POSE。我对于那个场景如此迷恋,以致于在2006年干脆做了一个名叫《集体主义》的个展。而在展览之前的一年我也离开了名叫大学的集体,带走了几捆三联,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自由艺术家。

我刚刚着重谈论的几件作品,大约是因为我认为它们比较重要,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它们反映了我的一些创作观点一些创作激发点以及那些看似无厘头的背后逻辑,这些逻辑架构了艺术家的风格和语言,其实我也更加相信的确有灵感这种东西,我曾经无意间听到一句北京俗话:看到老实人就压不住火”,这句话让我蹲在路边像傻子样笑了半天,连滚带爬回去就做了《菜刀帮》。别人看到一群大男人个个穷凶极恶拿着菜刀对着一只小老鼠,有人会说那是虚张声势,我觉得不然,那就是见了老实人压不住火了,这个观点我一定坚持。我觉得过去那些年主流美学的强势以及欺上瞒下使得民间草根智慧受到压抑和遮蔽,但是民间智慧一直存在,这几年,新国际主义的兴起以及对于新形式的无限追逐,也使现代中国社会最旺盛的民间活力受到了忽视,其实一个真实的中国需要有真正的直接经验和真正的对于中国当代社会的热爱才能深切体会,文化和创造力恰恰是不可复制的,全球化国际化不能成为创作上的重复建设的借口。当代艺术国际化是强势主流西方文化保持其主流地位的必然选择,在第三世界的重复建设正是证明其正确性的印证和佐证。这些佐证能够成为他们的宠物登堂入室,甚至获得了想要的一切,但却也永远无法战胜他们的主子。

呵呵就此打住不能再说了,要不就要成为民粹主义者还要得罪很多朋友,其实我们也该承认先进奋起直追才是,把那些理论证明留给学术讨论吧,如果真有学术圈这个东西,大约这些问题早就该水落石出了吧?我有些抱怨可能是我的有些灵感也实在太土,上不了台面,我的《鸡犬升天》,是因为看了哈里•波特的电影中,小家伙对坏姨夫施了魔法使其胖得像个气球被吊浮在空中,这个坏姨父的不幸遭遇使我做了一件很受欢迎的作品,挣了不少钱,于是我再接再励又做了第二件,又卖得很好,我想我不能再做第三件了,因为鸡也升天了狗也升天了就此打住吧!

我觉我是属于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的人,我的视觉记忆充满了光怪陆离,只有这条街是主线,伴着我走在这条大街上的人正好是这个小胖子,他扮演了我内心的仇恨和惆怅,喜怒和哀怨,他使我不再仇恨不再狂喜不再哀怨,可以在清晨和夜晚呼吸着当下的空气,感觉自己的存在。我希望那些观看我作品的朋友看到他们就当作另一个时代的化石,想象着那个时代的人们多么希望明天会更美好。

和我们大陆人民想象的不同,之前很多台湾同胞不知“团团圆圆”是何物,这每每总使我吃惊,我以为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大陆要送给台湾宝岛两只大熊猫,还全民征集名字,按照北京奥运征集吉祥物名字的思路,我猜一定是“台台”“湾湾”,谁知是“团团”“圆圆”!失望之余认真想想又觉得特别贴切真实的反映了我们华夏儿女渴望和平渴望统一的心声,谁知台胞们居然不知道我们的心声,这多少让我有点扫兴,我觉我被自己的心声给忽悠了,还准备去忽悠别人,好在很快在我给他们解释关于那二只PANDA后他们立马明白了:“哦!原来是猫熊阿!”哦,原来熊猫在台湾被叫做猫熊!原来繁体字改成简体字顺便还可以颠倒了先后啊?这个满颠覆的。好在人家对于两个抱在树上的小胖子的恍然大悟使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的,两只小胖子披挂着政治倾向的外衣,尽管使我们彼此都无法看清对方,但是不管是猫熊还是熊猫,我们都知道我们要表达的那么一点意思是什么意思。这是另外一件作品的故事。作品的故事总是出人意料超出了作者的想象,所以说,作者将一棵种子种下,然后事情就发生发展然后红杏出墙墙内开花墙外香人是物非……总之作品是有生命的,尽管算是作者的孩子,但他怎么长就由不得你了。

 


我还做过《东方不败》,那是我对徐克先生表示的敬意,那个充满江湖诗意的电影我看过无数遍,每次看到林青霞仰面从悬崖奋力将李连杰推开独自缓缓向谷底坠落,我的内心空荡荡的。我也用《东方不败之二》再次表达对徐克先生的敬意,纪念他在《笑傲江湖》中那艘被香酒点燃的木舟以及那两个古装的老人和他们同样点燃的歌。这支歌总是在我们K歌时成为无数酒后壮胆者的“绝”唱。所以当我看了后来徐克先生的大片《七剑下天山》之后,我认为这是徐先生对于我们“绝唱”的一种绝唱。

应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越来越对中国古典美学中的人文意境感兴趣起来,我还企图将中国画中的诗意,当然是古代书画的诗意和现代西方的高尔夫运动结合起来,起名叫《一切皆有可能》,其实这是现代版的张飞战秦琼,我觉得大部分人只看到了这种表面的不可能性而谓之幽默,却忽略了那种因为意象的不可能性而产生的诗意,使我多少有点点失落。我以为是一种失败。

我觉得以后艺术家应该有个产品说明书,或者有些艺术家的说明书是:“不许问”。当我心情不好时我会提供一个心情指数以便回避彼此的尴尬,不过和气生财金融危机下您说了算。我们是最早进入市场的一批艺术家,常常有商人为艺术家那么“商业”而感慨,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商人在谈艺术,艺术家在谈商业。我知道这话没错,几乎每个成功的艺术家都很会经营自己,但和过去时代成功的艺术家浸淫官场相比,我觉得算是一种进步,当代艺术市场拯救了一些有艺术才华的人使他们脱离了那些拥有权力手段才华的人的控制,凭此一点就足以为市场振臂一呼大书特书一下。另外,我也提醒那些动辄挤兑艺术家是商人的商人,不必这么谦虚,艺术家懂点商业也只是为了保护一下自己,我知道你们更喜欢那些你说啥就是啥的艺术家,可是我们不是。市场至少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最早的民主思想是通过商业的发展而传播的,人们用货币来投票而不是肮脏的手段。

说到这儿,我得表述一下,艺术家出什么产品说明书一定是个下下策,中国当代艺术需要保护,需要做得更好,那就从诚实开始吧。

广慈 2010年3月于北京东风艺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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