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00×1000cm-装置-1993年
抽象之路
事实上,早在谭平还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抽象绘画的创作了,他早期的《矿工组画》就已隐现出抽象思维的处理手法,具有着归纳性及象征性的特点。应当说,80年代国内美术类专业院校依旧还是遵循着以写实为主的传统教学模式,而谭平却已将目光投向了抽象艺术领域,问及个中缘由,他将此归因于年轻的缘故。“那时候因为年轻,越是不懂的东西越有兴趣,从具象到表现,然后逐渐走向抽象,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好像就是跟着美术史走。” 事实上,这更像是一个对艺术认识的心理历程。
1987年,一次偶然的事件,使谭平获得了一个新的艺术空间。由于疏忽,原本应该腐蚀半个小时的铜板竟然延长腐蚀了近四个小时。“记得当时的腐蚀间里已经黄烟弥漫,我冒着危险将铜板从硝酸池里捞出,并快速用水将其冲洗,使之变凉,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些破碎的铜板,上面的图像也已模糊不清。”正当谭平惋惜不已之际,却意外地发现残缺不全的铜板边缘具有着一种全新而强烈的形式语言。“它在消解版面的图像同时,也使我的关注点从画面的内部走向了边缘与空间。”受到这次偶然事件的启发,谭平在1987、1988年期间连续创作了一批“鱼”系列的铜版画作品,这些作品大部分使用强酸将铜板的边缘腐蚀成残缺不全的形状,强化残缺所带来的视觉效果,后来发展到版面图像的逐渐消失,衍生并注入了“线”的语言。“我在两块破碎的铜板之间通过交叉的线将其缝合、连接成为一体。”在这之前,版画界还从未出现过如此这般的表现语言,这在当时可谓是破天荒之举。“由此我所关注的是边缘残破的形式、交叉的线条和凹凸的肌理。”这种新的表现语言为谭平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也使他在版画中逐渐摆脱具象因素,走向了抽象艺术的领域。
回忆起那个阶段的创作,谭平说道:“那时更多的是从画面的形式感、以及材料等方面去考虑,还没有真正认识抽象是什么。去德国以后接触这方面多了,了解到抽象有很多的形式,最重要的是有很多的理由。现代抽象的观念特别重要,而不是形式,它已经超越了不仅是康定斯基阶段,而是超越了抽象语言本身的阶段,进入了观念艺术领域阶段,所以后来做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前面有一个非常好的、完整的想法,然后再通过我的特殊语言—铜板来创作。”谭平在德国创作的作品与出国前的抽象作品是有着连接的。作品有残缺的形状和线条,还在印制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古朴的色彩,逐渐形成了阶段性的具有中国情结的特征。“人总是生在现实里,活在梦想中。在中国的时候,幻想着西方艺术的伟大魅力,而身在欧洲,却眺望遥远的东方,渴望了解与表达我曾经视而不见的悠久历史与文化。”谭平不无感慨地回顾道。
在经历了一段跳跃的过程之后,谭平1992至1993年的铜版画开始简约起来,画面摆脱了具体的中国因素的图示,只留下黑色的线条和象征性的长型,最后演绎成为装置作品。“看起来仍旧很中国,但难以寻找到中国的图像了。”谭平在德国的毕业装置作品《时间》充分体现了这种特点。谈到这组作品时,他阐述道:“极少主义艺术是一种生活方式,它与东方的禅宗追求的意境不谋而合。当我以极少主义的形式来表达禅宗的意境时,黑色的背后就隐含着某种意境。这也是我的装置作品占据一个欧洲传统建筑的空间时,体现出来的不仅是空间的构成,而是具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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