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现场与观众在“栖息地C3B”里,我们每天都曾置身其中的楼宇空间显得既熟悉又陌生,它无生气,压抑,冰冷。几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职员形同鬼魅如行尸走肉般围绕楼宇走动,周而复始,没有出路,进退不得。相信所有有过城市生活经验的人都或多或少对此有所体会。在现代条件下,城市生活日益标准化、同质化,理性化的规制主导着一切,对商业利润的赤裸追求使得空间变得压抑和压制,“生活世界”不断被经济系统“殖民化”。在此需要追问一下,我们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无可替代的吗?我们还有别样生活的可能性吗?如何生活此刻成了一个问题。Dave Ball的录像作品“如何生活(how to live)”颇有思辨气质。它戏谑与嘲弄规制一切的理性和规范程式,颠覆成建制的所谓正常生活,在不经意中勾勒出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一个人倒着走路,如同正着走路一样若无其事;靠在河边栏杆休息的人,每隔一会儿就换一件T恤;他在清扫落叶时,不是找一个便利的点,然后把叶子都扫向此处,他把叶子从一边扫向另一边。我们习以为常的场景被扭转颠覆,看起来好似荒诞剧。在“如何生活”中主角手持一个飞机模型,在一个已经废弃的机场内,坐飞翔状,他模拟起飞和降落,专注投入,让人觉得怪异。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去飞机场是为了搭乘飞机,接送亲友伙伴,去一个废弃的机场除了怀旧,还能是什么?去废弃的机场,手持飞机模型,自娱自乐,此刻倒成了一件很有想象力的事情。我们到底怎么了?现代社会被分割成无数差异性系统,它们互不相干,遵循各自原则,生活被撕裂成不同场域,零碎,单调。理性、效益和规范成为原则,人与生活世界的天然联系被割裂,作为人类认知和实践源泉和基础的生活世界日益贫瘠和枯萎。试图逾越现有约定共识的生活规范的行为会被认为是怪异和不成熟。还有别样的可能性吗? 有一种职业叫园林工人,他的工作是修剪枝叶。在“如何生活”中,一个人坐在长满杂草的灌木丛的台阶边,百无聊赖。他随手抄起一把剪刀,很随意地剪掉杂枝、杂草,把灌木枝修剪整齐。在排遣无聊的过程中一项工作被完成了,工作的异化被暂时抵消了,就此两个互不相关的系统实现了流动,闲暇和劳动的界限,游戏和工作的界限消失了,理性化和差异化被短暂地搁置了,,人的游戏性占了上风,一种新的可能性得以生成。席勒(Schiller)曾写到:“最后再说一遍,人只有当他是完全意义上的人时,才游戏,在他游戏时,他才是完全的人。”此刻,我们暂时从现代的忙碌操劳中逃离了出来,在我们这个休闲和旅游都需要战斗精神的时代,已经有多久我们忘却了人本是游戏的人?断片,反讽,游戏在此构成了对现代生活的反思和抵抗。只是现代性条件下也没有了定数,一切皆处易逝的流变中,没有确定,一切都是解释,抵抗往往是它所抵抗对象的帮凶。当代艺术也不例外,它试图抵抗和消解理性的僭越,却会被看做是玩笑和娱乐工业的一部分,它试图严肃地思考生命的意义,却难逃无厘头之嫌,它反对商业化和批判资本主义,却与资本完美联姻。 在北京的这个炎夏里,如果你恰好来到了今日美术馆,看了“边缘上的城市”,也许你会同来自德国的艺术家们感同身受,也许你会带有不解和困惑,激发一些思索,也许你觉得什么也不是。也许这就是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