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您住什么地方? 黄:我就住在台北市立美术馆旁边,那里以前就是美军驻扎地,所以在那儿有相关的国际商业活动, 比如酒吧、很高级的服饰店、订制西服店、工艺品店。当然还有寺庙。当时台北所有的高级饭店也 都在那一区域。
林:您什么时候开始看考古的书籍? 黄 :玩这个东西(阅读考古书籍)啊,我高三的时候,大概十七八岁,1981 年前后。因为台湾的老 街有很多的文物商店,有点像潘家园。我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些文物或古董商店里。从高 中到大学,一有空就会去那儿找东西、买东西、看东西,直到现在。对我来说,在民间找东西这是一个学习的过 程 ,是除了课本主流系统之外的学习过程 。 但最重要的 ,故宫也对我产生很大的影响 。
(年轻的时候)我们不肯去念学术系统里的东西,但都有涉猎,比如王阳明(1472 - 1529)的哲学、 格物致知等。蒋介石说自己是王阳明的学生。台北有个草山,蒋介石搬上去后改名为阳明山。当时 我们也搞不懂(这些理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念的东西,灵光一现,便可意会。理学包括 朱熹(1130 - 1200)等人的思想。在绘画方面,传统的文人艺术家遵循儒释道,不断在对自然的 观察中、在生活中运用三者思想。
作为个体,我的作品只是反映我个人的直观感受和感应到的现象。我大学是在阳明山上读书的,山 脚就是台北故宫博物院。阳明山是台湾最有名的国家公园,环境很好。可是当我读到大四的时候, 就开始感觉气候、水(我们喝的是山泉水)在发生变化。从那时候起便有危机感,对天气、气候变 化的感应,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危机感。对秩序、人与人关系、文化的重构,或是自然的重构,这些 是我最近一二十年来想的东西,都反映在我的作品中。
从山上的学校看台北市的夜景,真是红尘滚滚。台北是个盆地,晚上从山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很 厚的红尘浮在台北市的上空。我们在都市中呼吸这些空气,而在山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空气中有这么厚的灰尘!阳明山上有很多漂亮的松树 。 但有一年 , 由于国际贸易 ,遭了病虫害 。 贸易轮船带来了国外的害虫 —— 松线虫 , 于是整个阳明 山上的这个种类的松树全死掉了 。 台湾人很好玩 , 也很可爱 。 因为这些树种在元首开会必经之地,于是每棵树都要打点滴(除虫害)。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 还有德国种和其他种类的蟑螂也通过海上贸易来到台湾。从那时候生态环境开始变异、变化,我 也开始关注这个事情。另外,气候明显在不断变暖。我大一的时候,9月山上很冷,狂风下雨。但 几年后,这样的风雨消失了,云雾缥缈的日子也少了,能感觉到自然环境很大的差异和变化。这是(需要 ) 反省 , 直接面对这种现象 。 没办法去解释 。
所以,我作品中有个重要的思想是面对目前空间中的危机。我们谈到由于全球化导致生物、社会、 文化系统产生变异。从 18 世纪工业革命开始,工业化带来的量变导致了生态系统质的改变。我大 部分作品的主要思想,就是关注生态系统的变异所透露出的危机性。它(整个生态系统)失去的一 种 秩 序 ,( 我 ) 想 重 新 找 到 一 个 秩序 。 我的作品很直观地反映环境和人的变异 。 例如 《 座千峰 》 系列 和《恋人絮语》系列(插图 17)这些作品都是在重新寻找人与人、人与自然在空间系统中的秩序与平 衡。我想目前我们必须面对这个现象、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