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81级毕业生作品的主题大多是摸不着的个性,他们关于造型的直接目的是风格主义的,即在整体风貌上要体现个性,因此极重绘画元素的组合关系,强调合于整体的色块、线条的表现性。无疑,这强化了绘画语言的表现力。
追求个性,使他们相互间力避趋一。这颇富理性精神的风格距又体现在审美趣味上,庞茂琨追求静穆的理想美,刘宇追求象征性的装饰美,罗发辉追求自然美,肖红则喜爱有现实感的古典美。大概他们看到前届同学们总试图在那一米见方的画布上留下不能再多的痕迹,觉得太累了,应该轻松一些了,因而画出了轻松的画,那种以傻、大、黑、粗、笨等朴拙要素作为昭示自然价值的再现法则基本消失了。画面中再不是那灰霾的天空笼罩下的村户,而是灿烂的阳光照耀下的廓外青山和绿树相合的农舍。他们的美不是浮光掠影般的感官形式美,因为他们有不同程度的“超形式”的追求。然而,我们还是感到这些因人而异的多样形式似乎可以更为深沉些,凝重些,这是四川油画的传统,虽然曾经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故作深沉的作品。在当今画坛尚有一股纤弱之风流行之际,四川的青年朋友们是应该警惕的。
与中央美院、浙江英院8 I(82)级相较
尽管四川美院81级毕业生作品变化大,但他们仍是传统的造型观念,即表现型的、至多是象征型的观念,而中央、浙江美院的一股趋势是强调艺术直述观念。如中央美院张群、孟禄丁《在新时代——亚当夏娃的启示》、李贵君《画室》、李迪《多思的年华》,以及浙江美院耿建翌的《灯光下的两个人》和魏小林的《黄河组画》等(见本刊7期、9期),这些作品既不以瞬间情节的真实作为画面的构成框架,也不注重绘画元素(色块、线条)的直接表现力,它们以思维轨迹为框架,以视觉形象组合成超视觉时空的画面,以此传达述说某种观念和哲理。他们力图超越绘画语言本身的表现力,更不屑于模拟某种情节。他们扬弃了曾经热衷过的色彩魅力和线条的动感,而重新选取了理智型的形作为述说的具体元素。阿恩海姆说:“对色彩的反应的典型特征,是观察者的被动性和经验的直接性;而对形状的知觉时的最大特点,是积极的控制。”② 他更认为,色彩好比具诱惑力的女性,而形状则似理智的男性,以形为画面的单元形象可以更易于显示创作主体和欣赏者的思维进程和深度。但这里的形绝对不同于再现性绘画中的表情照应式的、表达情节式的形,而只是作为思维进程中的跳跃的点,它们是不能直译的,是不确定性的,只有置放到整体观念中方能明其“身份”,而在自然生活现象中却找不到它的位置,正如《画室》作者李贵君所说:“靠画面传达出具体的生活情趣来打动人,不是我所追求的。"换句话说,他描绘的不论是不是生活场景中的一瞬,其目的都不在于引起观者的生活联想,而是驱使欣赏者的思维在它们之间迅跑,迅跑的过程即是审美的过程,其时间越长,思维空间越宏远,审美价值也越大。
而四川美院8 1级毕业生还是注重表现生活情趣的,这也是四川绘画的传统。罗发辉的《八月》(见本期彩页)用清润的色彩诗意般地绘出了对家乡那可爱的“绿”的感受。翁凯旋的《春梦》很飘渺,颇有点“莫是云在青天水在瓶”之意,然而,却也是现实的。另如庞茂琨的《云朵》、阎彦的《三月的风》(均见本期彩页)也以微度变形的形色感觉描绘了可爱的村姑和牧羊女。即令是作品具神秘象征意味的刘宇也极力表现着他与生活过一个时期的西双版纳那个世界的同一之处。庞茂琨表现藏民的画也如此。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与77级同学毕竟是有着承衍关系的,而且庞茂琨等人也曾经走过类似77级的创作道路,如庞的《苹果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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