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因为“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关于“ 杂七杂八—— 青年一代的视觉修辞” 展览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3-04-02 13:26:27 | 出版社: 《艺术生活快报》杂志

文/ 冯博一 编辑/ 屈臣旭 图片/ 苏州金鸡湖美术馆提供

黄淋《“童言无忌”》-装置尺寸随空间而变化2012

以“杂七杂八——青年一代的视觉修辞”作为展览主题,从宏观上考察,是因为中国这个充满混杂的碎片化时代,不知所终地将把我们带向何方的现代化过程,使一切都变化的急速而扑朔迷离。在一个仍在不断转型的时代里,事物是那样的复杂,许多边缘都变得模糊。人的价值观、信仰、欲望、相互间的交往、权力的运作,包括我们以为透彻的金钱关系其实都并非那么清晰可辨;人与人之间,性别的中性化,甚至倒错,情感的无法划分定位,造就了我们漂浮的缺乏节制的游离状态。还有三个具体的依据:一是,我曾于2007年9月在北京798艺术区的陈绫蕙当代艺术空间策划过一个题为“七零八落”的青年艺术大展,参展者都是70后、80后的艺术家,而这次 “杂七杂八”的展览,既是我针对中国当代艺术在近几年,一部分年轻艺术家创作状态、倾向的总体印象和判断,又是作为我一直关注70后、80后一代创作的延续性策展;二是,经过五年的时光荏苒,青年一代的艺术创作,我觉得可以抽离出一条“碎片化时代的视觉合成与修辞”的线索脉络,并通过一次展览给予概括地呈现其中的轨迹;三是,借用或挪用美国马歇尔•伯曼教授在《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周宪译)一书中的提法,以相对应于“碎片化”是身处我们这个时代个体共同的视觉与心理体验。

而所谓的“视觉修辞”,指涉的是这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更多的是以一种图像、语言与综合符号为媒介方式,并取得最佳视觉效果为目的的表现与传播。在我看来,他们作为一种表达手段在艺术创作中运用,难以界定,没有极端,没有具体表现什么意义,只是一个没着没落的存在状态。这种自我抑制或自我放纵的艺术转化,触及了一种情感上或者心理上的真实,就像孤绝的情感和自我尊重的态度。或许,这次展览的艺术家所强调的只是在不确定中张望着不确定的环境,而并非如以往艺术那样只重视“确定的意义”本身。它多少是中国当下年青一代艺术家创作与生存状态的一种真实写照。

这种创作现象,我以为一方面是随着科技发展,尤其是电视、电脑、手机和大量充斥于

蒋鹏奕《自有之物,No.3》摄影100×80-cm2012

我们视觉的流行画报,以及影像方式的普泛化和互联网在生活、工作等,对于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影响、作用有着直接的关联。他们在接受、处理信息,了解、观察社会现实,联络群落与外在世界,并作出思考与判断上,逐渐生发了完全不同以往的变化。当下的年轻人往往是通过视屏——电视、录像、相机、摄像机、电脑、视频等等“屏幕”来获得信息的,它改变了我们看与被看的观察、表达方式。即对于年轻的艺术家来说,他们创作的图式来源与依据,已不同于前辈艺术家所谓的“深入生活”的写生、创作方式,更多的通过“视屏”的资源而获得并利用这些图像给予创作的。因此,他们艺术创作的图式是一种“二手图像”,与自然和客观的视觉图像具有间隔的,甚至隔膜、再造的视觉合成。而与此相对应的这种“二手的、碎片化”的图像,则是由中国当下持续社会转型所产生的“混乱、混杂”所导致的,他们身处这个时代,谁都难以置身度外。

李继开《蘑菇》.70×70cm.布面丙烯.acrylic-on-canvas.2012

另一方面,中国人日常生活欲望逐渐被合法化,并成为生活的目标之一,年青一代的艺术想象也往往强调日常生活的意义。在现代性的宏伟叙事中被忽略和压抑的日常生活趣味,变成了在他们艺术创作中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价值。这种日常生活的再发现,完全主导了新的艺术创作。他们通过对于日常生活的体验,寻求自我的存在价值,而这种日常生活又是以消费为中心的,只有在消费中,个人才能够发现自己,彰显个体生命的特殊性,消费行为成为个性存在的前提。而日常生活的琐碎细节和消费的价值被凸显出来,个体生命的历史和个体生命的运行,也就被赋予了越来越大的意义。这并非是原来概念与意义的宏大主体的展开,而是一种个人生存实在经验的描述。这种经验不是一种对于现实的彻底反抗,而是同现实世界的一种辩证关系中的获得。这种走向,其实也是对当下现实境遇的反应,因为中国“现代性”对深刻的历史悲情的超越,是通过一种与全球化相联系的进程来完成的,这的确是对整个中国当代艺术的某种超越,一种来自于平常生活的丰裕的期待,一种对于日常生活的满足的愿望表达,业已成为这个时代的文化表征。具体而言,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是将与自己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人物、景致、器物、用品即时入画,将那种简单、质朴物品的细节糅合在一起,钟情于人与物和绘画本身的朴素魅力。画中所表现的均为日常生活中的凡人琐事与状态,就主题结构而言,绝非宏大叙事,是真实而自然,并非普通人生活或社会生活之外的东西,是其生活的一个根本组成部分。也许,意义或价值就是从这种最混沌、最碎片、最不起眼、最中性的日常性中产生。这给当下的艺术创作提出了新的要求,因为,我们以往太注重艺术的针对性、作品性,好像直接的现实批判和揭露是艺术家、作品与观众进行交流的单一基础和前提。而在他们的创作里,更多的却是中间状态,摸棱两可,似是而非,更多地表现为多义和歧义。或者说,他们是以低层视角,通过多媒介方式来直面并呈现日常生存的自然状态。因此,尽管他们不是简单直接地表现现实的复杂,但不过这也许反而成就了他们的创作,远离喧嚣的现实使他的艺术保留了寓情的细末微节,凸现了他们作品语言的质感与神秘,我们在观看他们的作品时常常会遭遇到这样的细末微节。他们是从现实的个人经验中剪裁物质的碎片去排遣、释怀他的记忆、爱好和趣味。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又是非常真实地表现臆想状态下的内心世界,可谓是一种在内心折射的抽象现实。

李晓奇-泽之鱼-120cmX120cm--布面油画-2012

我以为这是一种处理现实的新方法。因为, 一方面具有艺术与现实复杂想象关系的重构;另一方面是关注现实生活的具体性,致使一种日常生活的特色开始呈现出来。在中国经济崛起的时代强调日常生活的意义才成为可能。所以,他们表现的不仅是一种“物化”的感情,而且具有了某种具体的可量度的空间。这里的消费主义已经超越了它原来的含义,消费不仅仅消费具体的物品,而且消费具有高度虚拟性的感情和私生活世界。从某种程度上动摇了有关艺术创作的许多宏伟想象。当然,这是我对他们创作中对日常性与低物质概念的一种理解与现实逻辑关系的阐释,抑或也是一种将平庸化的低物质的提升与反诘,以及带来的对于日常生活意义的一种再发现。长久以来,不仅日常生活经验一直被那些追求宏大命题的艺术家所轻视,而且它所表达的价值和渴求,以及它营造意义的可能性也不断地受到质询和怀疑。但这恰恰从另一方面给予日常生活经验的艺术一种存在的理由,说明它应该在艺术创作或艺术想像中占有一席之地。事实上,正是由于宏大的历史叙事常常陷入一种空洞的尴尬,才赋予艺术对日常生活经验的表达以必要性和价值。它对日常生活中残缺和伤痛的检视及体察,使得现代城市生活所带给我们的焦虑,以及由此产生的苦闷和枯寂的不良心境被呈现出来,使之成为一个值得思考的意义范畴和思辨对象。同时,互联网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碎片化”、注意力更加分散,但是,这也令年轻人关注公众话题的方式转变了。如果互联网只是提供海量的信息,让我们目不暇接,那应对起来好像比较容易。但这个碎片化时代的特征是,你对信息的应对让你陷入碎片化生活之中。接纳信息,做出反馈,这个机制在网络上运行得无比畅通。对许多人来说,微博已经成为获取信息的重要方式,通过自己关注的人,通过他们的链接,他们各自的“角色扮演”,你可以轻松地知道这世上发生了什么事,大体上的舆论是什么样子。使用者当然可以定制自己的信息来源,但没有哪个大众媒体能抗拒社会化媒体,保持其固有的权威性。新型的社会化媒体和社交网站带来了一种新型的社会关系,这种社会关系又反过来会影响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梁丹荼《碎影,蝶》布面油画130×162cm2012

在艺术创作中,也是缺乏群体意识,更无趋之若鹜的艺术思潮涌现。所以,在这次展览中,许多艺术家的作品提供更多的是充斥于我们日常所见各种图像的局部碎片——暴力、情色、战争、运动、解剖、器物等等,不一而足。由此构成了这些艺术家画儿中荒诞不经的意味——貌似真实,甚至逼真;其实虚构,甚至虚构得你都找不到北!这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对比、矛盾与悬疑,以及各种可能发生什么的想象空间。我以为这是评介此次展览的关键之处,也是判断他们作品的起点。他们是故意通过写实的局部、背景和人物、动物、器物等等造型的穿插、叠加,呈现出混杂、曲折的语境。因此,在他们的图式结构中,碎片化之间有着一种纪实与虚构、移植与合成

的视觉修辞,提供了一种直观而又别具一格的视角,促成了观者与作者之间超越现实的相互追问与对话。当被击碎的信念、信仰,以及价值系统消散为历史和时代尘埃之时,抑或还是会以新的方式重构?在当下,身处多变的时代涡流,更需要我们重启对于未来的关注与想象。因为“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王瑞《爱我,爱他1》录像2分钟2013

薛磊《瓷蚂蚁》动画装置4′37-循环播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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