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米尔·塞文洛维奇·马列维奇(Kazimir-Severinovich-Malevich 抽象艺术则在审美现代性转变的基础上对“物像”进行了更深层的解放。抽象的发生绕不过康定斯基与马列维奇,前者确立了抽象表现主义,后者确立了几何抽象,而他们都来自俄国——这个具有浓厚东方色彩的西方国家。这是有深层的文明原因的。现代主义文明所造成的异化与分裂是对西方文艺复兴以来人文理想的反叛,更是对中世纪宗教信仰文明的背弃,以至于尼采说:“人类敬信上帝的心死了。”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阐述了资本主义文明发展的精神动力:新教教义蕴涵了促进理性资本主义发展的基本精神。而反过来资本主义文明的发展又为人们带来了更多的欢乐和痛苦,这似乎恰是新教精神一直纠缠其中的原因。现代文明与新教精神构成了相互推进又相互背弃的缠绕现象。具体到现代主义绘画中,就表现为形而上的求索大多被肢解了。然而俄罗斯,这个长久的农业文明国在西方现代化道路上是最麻木、迟钝的,而它的宗教基础东正教,又最深刻地保留了基督教的古典圣训,东正教的神学和对于经卷的解释都遵循了基督教兴起初期所传下来的典范。这后一层原因深刻地体现在了整个俄罗斯民族的精神之中,想一想他们独有的思想家、艺术家:普希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别尔嘉耶夫、舍斯托夫、柴可夫斯基……罗斯人同样活在自康德以降的理性批判文明之中,但又在欢乐与痛苦的现世中坚守着最古老的正教精神。另一方面,罗斯长期的政教合一制度也使得罗斯人在信仰中总能超越个体的救赎与抚慰,而能站在制高的战略位置上思考“存在”的根本问题。他们的民族文明自始呈现出高度的整一性,是没有被现代性文明所碎片化的,具体到绘画中来说,就是他们能够置身于现代性的审美之中,又能对其进行反思并开始超越性的构建,他们思考、绘画的是一个“宇宙模型”,这正是康定斯基与马列维奇的抽象所具有的原发性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