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180cm×150cm 布面油画 2002
库:这么多年下来,陕北的风土人情,自然景物发生了哪些变化,让您高兴的是什么,让您痛心的是什么?
段:2002年春天,从山西临县克虎穿过黄河大桥,又到陕北的佳县城转了转,还在一个小酒馆里吃了顿酒。此时的佳县已远不是20世纪80年代、90年代的样子了。原来的渡口处架起的黄河大桥在浑黄的山河之间雪白的刺眼,也刺的人心里隐隐作痛。
虽然去的少了,但想的多了。许多记忆通过十来年时光的过滤,倒变得更醇厚,更意味深长了。这几年画的东西多了些神秘,有朋友开玩笑说有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也多了些平静,回忆的成分更多了。这应该和年龄、环境的变化有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对农民的喜爱和尊重,对朴素和单纯的向往,对生命力的赞叹以及对蛮荒和神秘的敬畏也都没有改变。近二三十年来,国内社会环境和文化环境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这种变化作用在每个人身上,势必会影响到艺术创作。但我觉得,不论外在环境怎样变,我们这一代人心中的理想和坚持却始终没变,理想主义在我们心中的烙印实在太深刻了。
库:是否会担心有一天您所钟爱和描绘的人情风物会消失?
段:记得2002年春天,在临县克虎穿过黄河大桥,又到陕北的佳县城转了转,还在一个小酒馆里吃了顿酒。此时的佳县已远不是20世纪80年代、20世纪90年代的样子了。过渡的大木船没有了,原来的渡口处架起的黄河大桥在浑黄的山河之间雪白的刺眼,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痛。榆林通往麻黄梁的公路一直是和长城并行的,几十年间,这道路宽宽窄窄也不知变化了多少次了,比起三十年前,长城快被啃光了,变得越来越瘦小,许多地方只是一溜微微的隆起。原本干干净净的道路两边,比前多出了一些房舍,零零星星的,通常还会有一个写了“农家乐”的牌子,有些贴了瓷片,有些被白色乳胶漆涂了。离公路远些的地方,时不时会竖起几支巨大的烟囱。由于地面相对开阔平坦,这烟囱就显示出突兀和蛮不讲理。自从发现油、煤、气之后,陕北很快富裕起来,人多了,车多了,唯一越来越少的就是往日的清净。被超重的大车碾压的柏油路面千疮百孔,黑乎乎的洒了一层煤,风一刮,遮天蔽日,烟尘过后,鼻孔就黑了……担心肯定是有的,但除了无奈还有什么办法?谁也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好在我关心的不是生活的现实,不是人情风物,对我来说山水可以变,景物可以变,人的情感却永远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