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希腊神话中,更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爱情故事。从天神宙斯开始,到大大小小的各位神祇,几乎都有或多或少的爱情纠葛。天上的爱,实质上是人间的爱。希腊古典时代,在造型艺术中它们又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了。希腊雕刻,出现了不少直接表达性爱主题的作品,上至天帝,下及半人半马怪等常常是这类作品的主角。尤其林神与牧神,已经成了一种性欲的象征。罗马卡比托尔博物馆藏的雕刻《丽达与天鹅》,就是直接表现宙斯与丽达求欢的情景。丽达是海中仙女,斯巴达王廷达瑞俄斯的妻子。由于廷达瑞俄斯忘记了向女神阿佛洛狄忒献祭,于是女神存心报复他,一天,宙斯化作一只天鹅,阿佛洛狄忒便立即化作鹰去追逐他。当时丽达正在沐浴,她见状将天鹅抱在怀里。后来,生下两只鹅蛋,其中一只里面是卡斯托耳和克吕泰涅斯特拉,另一只里面是波吕丢斯和海伦。据认为前者是国王的儿女,后者则为宙斯的儿女。由于海伦的降世,最终酿成了历时十年的特洛伊之战。《丽达与天鹅》是公元前4世纪上半叶的作品,可能原作出自提莫特奥斯之手。化作天鹅的宙斯正依偎丽达怀中,百般温顺。丽达翘首眺望,也许天上正盘旋着苍鹰。她右手抚摸鹅背,左手举起一块宽大的帷布以作遮挡。少妇的裸体线条优美而流畅,这是一个正面表达爱的情景,人物的造型和表情都显得柔和与妩媚,但并未有明显的感官刺激成分。刚刚步入公元前4世纪,前5世纪的余韵尚未完全消退。除了神以外,半人半马怪也在这类题材中经常出现。前面提到的奥林匹亚宙斯神庙西面山墙上,就有半人半马怪肯陶洛斯在婚宴中抢劫新娘和席间妇女的情节。在阿波罗左边的一组人物最为动人,为首的满脸胡须的欧律提翁正欲掳走新娘。他们的目的是劫掠,而并非破坏,所以看得出他们的动作既粗野但又小心。欧律提翁右手搂着新娘的腰,左手按住她袒露的左侧乳房,表情上出现一种野性的陶醉。与此相对照,新娘的容貌秀美娴雅,体态修长娇柔。她无力抗争,以颤抖的双手去推挡对方的无礼,脸上出现恐惧的娇羞,十分惹人爱怜!显然,这里表现的也是爱的主题。那些凶猛的扭打,恰恰是它的一种烘托。 希腊神话中,在性爱方面显得最为活跃的,还是潘和萨提儿。公元前4世纪以后,以他们为题材的作品日渐增多。“潘”在希腊语中是“全”、“全部”、“全体”等意思。对潘的诞生说法不一,但较多的采用他是赫耳墨斯与仙女德律奥毕之子一说。神话中他出生时长着羊角、羊腿和羊蹄,丑陋不堪。母亲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就把他丢到森林里了。后来赫耳墨斯找到弃子,带到奥林匹斯山上。众神一见这个怪物,不禁捧腹大笑,从而得名潘。意思是指能使“全体”发笑,给“全体”带来愉快。另外,也还有人解释,“潘”与印欧语的词根“帕”有关,意为放牧,所以潘是牧神在字面上就已表现出来了。在希腊神话中,还有一个形象完全一样的“萨提儿”,他是森林和山间的精灵,总是和酒神在一起。潘有时也与酒神为伴。起初,在一些传说中潘是萨提儿的首领,但后来,久而久之,人们竟把潘和萨提儿合而为一了。在造型艺术上,就更是难以分辨。他们在外形上都是头上长着羊角、下肢长着羊腿的半人半兽怪物。在品行上,都是喜爱欢娱、嗜酒好色,耽于淫欲。他们整日游荡于林野之间,与仙女们追逐取乐,或喝得酩酊大醉。还有,他们虽然形象丑陋,但乐观开朗,喜爱音乐,常常领着山林仙女在旷野幽谷间歌舞嬉戏,或跟着酒神醉酒作乐。此外,还创造了排箫,以悠扬的箫声驯服了无数飞禽走兽。他们笑口常开,乐于助人,尤其在山林中保护牧人、猎人和牲畜,所以尽管其丑无比、嗜酒好色,但仍然博得了包括天上诸神和地上众人的“全体”的喜爱。然而,作为一个象征的形象的来由,潘或萨提儿还是有其历史线索可寻的。在埃及等许多非洲地区,远古的时候就存在着对公羊的雄性的生殖崇拜,那里的潘神备受尊敬。希腊神话中这两个神的出现,显然与此有渊源关系。希罗多德对非洲的公羊崇拜曾有记述:“埃及人是不用公羊或母山羊作牺牲的。理由是这样:称为孟迭司人的埃及人认为潘恩是十二神之先的八神之一。在埃及,画家和雕刻家所表现的潘恩神和希腊一样,这位神长着山羊的面孔和山羊的腿。但是他们不相信他真是这个样子或以为他与其他的神均有所不同,他们所以把他表现成这种形状的理由我还是不说为好。孟迭司人尊崇一切山羊,对牡山羊比对牝山羊更加尊崇,特别是尊崇山羊的牧人。有一只牡山羊被认为是比所有其他的牡山羊都更要受到尊崇,当这只山羊死掉的时候,在整个孟迭司诺姆都规定要举行大规模的哀悼。在埃及语里,公山羊和潘恩都叫做孟迭司。在我当时,在这个诺姆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个妇女和牡山羊公然性交。”希罗多德:《历史》,第297页。希腊神话中,萨提儿和潘也正是那种雄性生殖欲的象征。在艺术形象上,也许萨提儿和潘本来就是同一回事。他们常常以群类的概念出现,而并不仅仅是一个神的名字。一方面,看来希腊人也“不相信他就真是这个样子,”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希腊人通过他们所表达的是一种爱的欢愉,所以他们所塑造出来的萨提儿和潘也多半是美男子的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