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和毕加索在一起的日子》,弗朗索瓦兹·吉洛、卡尔顿·莱克著,周仲安、吴宪、姚燕瑾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88年出版,第211页: 米罗走后不久的一个上午,我们收到卡恩韦勒寄自巴黎的快信,信中还夹着一份纽约来的电报。 此前,我们已听说不少美国国会议员谴责现代艺术将导致政治颠覆的怪论,这些论调类似三十年代希特勒的煽动性演讲,也是目前俄国人津津乐道的。唯一的区别仅在于美国国会议员把现代艺术视力共产主义阴谋的一部分,而俄国人则将现代艺术称之为“资本主义的腐败”。持有这种论调的人都是美国亚文化阵线中的极端分子,而纽约现代美术馆显然是抵制这类人的一个中心,这份电报便是这一抵制中心所急切发出的“心灵的呼声”。签名的有画家斯图尔特·戴维斯、雕塑家利普切兹,以及当时该馆绘画与雕塑部门主任詹姆斯·约翰逊·斯威尼,电报是经由卡恩韦勒的美术馆发给毕加索的,全文如下: 美国新闻界和美术馆反对绘画与雕刻自由表现的声浪日见高涨。支持平庸之辈和功利主义者的巨大压力重新兴起。艺术家和作家们为了重申他们的权力,将于5月5日在现代美术馆召开会议。您的支持对会议的成功意义重大。请来电声明您强调艺术创新有必要予以宽容。电报请发百老汇大道1775威斯尼。 电报里附有回电费用业已预付的收据。我把电报给巴布罗(即毕加索)译了出来,又给他念了卡恩韦勒的信。卡恩韦勒已读过电报,他的评语是“胡说八道”。对于日益高涨的反对艺术自由的声浪,卡恩韦勒反问:有谁在乎?对于那帮人谁也不必担心。他又说,或许他错了,毕加索也许会觉得有必要强调对艺术创新应有宽容之心。 巴布罗摇摇头,说:“卡恩韦勒是对的。艺术是起破坏作用的东西,的确不该获得自由。艺术和自由,恰似普罗米修斯的火,只能被偷来,用来反对现存秩序。一旦艺术成为官方性质,并向所有人开放,它就成了新的学院派,”他将电报往桌上一扔,“我怎能支持这种观点?要是有朝一日允许艺术畅行无阻,那是因为艺术已经被淡化,显得软弱无力,不值得为之奋斗了。 “眼下的问题是,根本就没有强有力的学院派艺术可以是值得与之抗争的,也许可以说,学院艺术已经奄奄一息,而这对现代艺术是很不利的。原则即便糟糕之至,也该制定原则,艺术有没有力量的佐证,就在于它能否冲破种种障碍。清除障碍的结果无非是:艺术变得空洞乏味、苍白无力、毫无意义,艺术的价值将等于零。” 巴布罗仔细看了那张预付款项的收据。“得,他们白白为我浪费了938法郎。”说着,他将收据扔进废纸篓。 1999年3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