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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弗洛伊德事件说起,黑人艺术从来不仅仅是艺术

从弗洛伊德事件说起,黑人艺术从来不仅仅是艺术

时间: 2020-06-11 10:49:25 | 来源: 艺术中国

©KEREM YUCEL/AFP/AFP via Getty Images

文/王肜

从5月25日乔治·弗洛伊德事件事发至今,已超过大半个月的时间了,事态发展不见消减反而持续扩大。这位美国明尼苏达州46岁的黑人男子在被警察拘捕制服的过程中不幸死亡,点燃了美国民众内心长期以来对非裔美国人死于美国警方手下的愤怒,引发了全美各城市各地区大规模的抗议示威和骚乱。

©DOMINIC LIPINSKI – ASSOCIATED PRESS

一直以来,在美国发生的对黑人的种族歧视没有随时间的流淌而消逝。历史也记载了很多黑人这一族群,在特定历史节点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仅限白人使用的休息室标牌©William Lovelace/Express/Getty Images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和文化传统下,诸多黑人艺术家将他们心中对于“平等”的向往诉诸于艺术表达。我们都知道艺术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可以表现创作者的价值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美,什么是丑。所以,我们见到的许多由黑人艺术家创作的黑人艺术(Black Art),不仅仅是在记录和描绘黑人文化或非洲文化,更是作为一个个黑人个体为集体发声的过程。而这些艺术在艺术家强烈的个人情绪和时代背景中便充满了革命和抗争的力量。

雅各布·劳伦斯(Jacob Lawrence)《黑人迁徙》(The Migration of the Negro, panel no. 3 )1940 – 1941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比如,1936年美籍非裔画家亚伦·道格拉斯(Aaron Douglas)受托为美国达拉斯德克萨斯百年博览会创作的其中一幅壁画——《被束缚》(Into Bondage)。画面中,艺术家用多种事物剪影的组合描绘了被奴役的非洲人被束缚着运送到美洲的场景。一群带着镣铐的人低着头,庄严地向地平线上的奴隶船走去。在画的左边,一个孤独的女人以一种绝望的姿态举起她被绑着的手,引导观众的视线看向远处的奴隶船。然而,即使是在这样严重压迫的画面中,道格拉斯还是画出了希望。一个常被道格拉斯用来表现声音传播的同心圆图像,从太平线上一点一点辐射开来。位于图画中间的黑人男性,身体伫立在奴隶区,脸却转向了远处柔和彩色天空中一道孤星发出的一束光。这颗疑似北极星的星星射出的光,锋利地穿透整片迷雾,直达男人眼中。这样的画面结合画面正中黑人男性的坚毅轮廓,象征了力量与希望。

亚伦·道格拉斯(Aaron Douglas), 《被束缚》(Into Bondage), 1936 ©美国国家美术博物馆

整幅画作虽然主题沉痛,刻画的事实凝重,但全篇用色却毫无悲伤低沉之意,反而流露出了仿佛清晨朝阳唤醒大地之感,使观者全身心侵入在对希望的渴望中。这样的画作我们如果只是理解成非裔艺术家对于历史的记载就过于单薄,这势必是道格拉斯通过绘画来表达他内心对于平等的渴望,是他为整个黑人族群抗争和革命的见证。

非裔美籍摄影艺术家罗伊·德卡拉瓦(Roy DeCarava)也是同道中人。当你看到摄影师的这幅摄影作品的时候,你的感受是什么?是抗争还是屈服?是力量还是软弱?这幅作品摄于1963年8月28日,是摄影师罗伊·德卡拉瓦在参加华盛顿争取就业与自由大游行时拍摄的。整场游行以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的“我有一个梦想”演讲而达到高潮。在这张引人注目的照片中,罗伊·德卡拉瓦避开了常见的政治示威信号比如标语或人群,反而去捕捉了一个自信、坚毅的单个游行者。照片中微妙的灰色和黑色的递进层次塑造了这幅强有力的肖像,代表了“一个美丽的黑人女性,尤其在她美丽的黑色肤色中……我想向那个人,那个灵魂致敬。”

罗伊·德卡拉瓦(Roy DeCarava)《密西西比为自由而战的游行者》(Mississippi freedom marcher) 1963 ©美国国家美术馆

当然,艺术的形式总是多样的,而有着强烈革命抗争色彩的黑人艺术更是如此。生于1960年的美国概念艺术家格伦·利贡(Glenn Ligon)就深谙此道。格伦·利贡就懂得如何利用文学、历史等不同的形式的综合视觉艺术来探索种族这一主题。

格伦·利贡(Glenn Ligon)《无题:四幅蚀刻画》(Untitled: Four Etchings[A-D])1992©美国国家美术馆

在他的《无题:四幅蚀刻画》(Untitled: Four Etchings[A-D])创作中,利贡引用了左拉·尼尔·赫斯顿(Zora Neale Hurston)的文章《被有色的我是什么感觉》(How It Feels to Be Colored Me)和拉尔夫·埃里森(Ralph Ellison)的小说《看不见的人》(Invisible Man,)。这两部文学作品都以第一人称写作,经常重复使用“I”(我)这个词。所以在解读利贡这个创作中的文本的过程时,文中重复存在的“我”使观者不由进入文中的“我”,继而开始质疑自我并审视自己的身份。在《无题:四副蚀刻画》的图中,赫斯顿文章中的句子 “我并不总是感觉自己是有色人种”(I do not always feel colored)和“当我被尖锐的白色背景衬托时,我才感觉我是有色人种”(I feel most colored when I am thrown against a sharp white background)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随着观众的阅读,文本也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因为故意模糊并破碎的字体妨碍了文本可读性。这使得观众不得不在阅读句子和理解其含义时更加困难挣扎。

所以,当我们看到类似于这些作品的黑人艺术(Black Art)的时候,我们不禁会产生更为复杂的情绪。因为创作者的诉求不再是个人内心的简单挣扎,而是带有历史痕迹与文化背景的呼喊。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整个黑人集体。这样的黑人艺术更值得我们作为观众停下脚步去驻足体味,去体会那份强有力的革命抗争力量。而它们才是黑人艺术作品的灵魂。

亚伦·道格拉斯(Aaron Douglas), 《审判日》(The Judgment Day), 1939, ©美国国家美术博物馆

参考资料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n.d.). Retrieved June 04, 2020, from https://www.nga.gov/features/african-american-artists.html

Baraka, A. (1987). Black Art. The Black Scholar, 18(1), 23-30. doi:10.1080/00064246.1987.11412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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