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谭平:抽象即自由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3-03-11 14:08:35 | 出版社: 《东方艺术-大家》杂志

(整理/刘龙)

《东方艺术•大家》:一划 这件作品初看之下,与书法中的线条有许多相似之处,有许多书法用笔的痕迹,起承转合,枯笔、飞白,书法也是中国传统艺术十分强调的基础,这种类似书法的书写性对您的艺术是否有影响?

谭平:作为一个中国人,书法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但是刚接触书法时我们并不了解书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只是为了写字。学绘画后不断用笔绘画,笔成为一种接近表象真实的工具。但是再后来,绘画的目的变为表达情感,笔的性质也随之改变,在描绘时,笔逐渐成为一种表达情感的手段,每一笔自然带出心情的变化。同样的,书法开始是写字,后来是书写内容,最终中国文人是通过书法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就像草书,识别性已经降到很低的位置,但是通过线条的力量人依旧能看到创作者所灌输的情绪。我现在的绘画也好,版画也好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你看版画看起来像书法,实际上我是以刀代笔,通过刀的方式表达,这里有书法的感觉是非常自然的,绘画也是。

《东方艺术•大家》:您的创作并不局限于版画,也创作过许多架上绘画,用笔和用刀在创作方式上可能是不一样的方式,那么这两种不同的创作方式,是否有相互的互通性或者差别?

谭平:作为一个职业艺术家,任何的表达都是与工具密切相关的。既然选择这种工具,就需要发挥出这种工具独特的视觉效果。相对于某些艺术家来讲我的宽度可能更宽一些,尝试的领域更多,方法也更多。现在对我而言,各种工具都是一样的,因为我能很好地把握他们的性质,那么在表达时这些就不构成一种障碍,只是一个选择的问题。不过客观来讲,在融会贯通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工具的差异对我是一个障碍。似乎我拿起画笔的时候我就会强调笔的那个特点,具有绘画的特性,一做版画我就会强化版的特点,就会让作品更像版画,这两种方式一直合不拢,我表达自我时,自我会退倒后面,作为工具的画种反而走在前面。那个时候时候是受语言和工具的束缚,虽然背后的观念都出自于我,但是呈现的面貌很不一样。但是到了今天,工具已经不成为一种障碍,可以非常自由的表达,这两种东西越来越统一。

《东方艺术•大家》:一划这件作品是您专门针对中国美术馆的圆厅进行创作的,您如何把握作品本身的完整性和展场的关系的?

谭平:展厅的整体关系的把握其实是作品创作之前就已经考虑到的。在此之前我不断地到中国美术馆的圆形空间考察,因为我一定要找寻一个最恰当的方法来解决作品和空间的关系。我以往每做一个作品都会思考,这件作品最终将放到哪,谁来看,和空间、时间和人的关系。所以说《+40m》这件作品只有在中国美术馆的圆厅中才有效,有意义。如果放到其他的空间中,就仅仅是一个形式上的,或者说是仅仅是一幅最长的版画,线条的节奏而已,就失去了他真正的意义。所以这件作品完全是为了中国美术馆而生的。

《东方艺术•大家》:这次您的展览,在中国美术馆最重要的展厅,对过去回望的色彩似乎很淡,作品虽然不多,但更多体现的是您当下对艺术的思考和您个人创作的最新进展。划与石涛的1画在读音上相近,都蕴含了一些形而上的观念,为展览命名时有怎样的考虑?

谭平:以前有考虑过“一线经天”后来也有“一天”这样的命名,因为这件作品是在一天内完成的。《一劃》的最终命名是经过多次讨论后最终确定的,在繁体字当中,劃的左边是画,右边的笔划代表这件作品是用刀完成的,是将中国绘画和金石结合的作品,做法是刻,意境是画。就展览整体而言,严格意义上来说就只有一划这一件作品,其他的所有的作品都围绕着这一划而存在。中间的作品是一划,前厅是做这件作品过程中的副产品《-40m》本来是偶然出现的,但是有了他,我们可以看到这条线的另外一个意义。后面的多媒体作品是为了让这件作品动起来,在圆厅时,是人在走,线是静止的。走到后面时,人是静止的,线在动。这是两种对作品的表达方式,也是对这条线的一种补充。两边的作品其实也是一条线,是对我个人发展的一条线。之所以说他不是一个回顾展,是因为回顾展会对不同时期的重要作品都所有体现,但是我削弱了我其他重要的作品的地位,只是将作品都堆砌在一起,让他妈产生内在关联。那么观众如果按照这个脉络看完之后自然就会推导出今天这条线,其实是我在艺术发展上的一个节点。所以说所有的东西都是背景都是支持这个作品的。

《东方艺术•大家》:圆厅后面的多媒体展厅的多媒体形式的作品是一种当代艺术的呈现方式,抽象艺术则是经典艺术的一种延续,而当代艺术更多的是对经典艺术的一种反叛。那将这两种方式并置到一起,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

谭平:不论是古典艺术、现代艺术还是当代艺术对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严格的分野。他不是一个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我可能会把他横向排列。从这方面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艺术形式,只要能够表达我的艺术需求,我都可以为我所用。将两者并置,既可以通过静态去观察,也可以通过动态去体验,有很多可能性。无论懂艺术还是不懂艺术,面对这样一件作品,他首先会给自己提了一个问题。让每一位观者从自己的角度都能有所收获,不管是浅显的理解,还是能够深入作品内核,每个人都有启发,这是当代艺术的基本属性。

《东方艺术•大家》:画面的整体十分简洁,有类似极少主义的观念性在其中,但是中间线条的运行过程中,似乎又让人看到不同的情绪变化,感觉又比极少主义的观念多了一种情绪和叙事,在整个作品的创作过程中,您的思考又经过怎样的过程?

谭平:人们进入展厅发现只有一根线,本身就是一个观念,从观念艺术的角度而言已经足够了,在中国美术馆只展出了一条线,很多人记忆只会停留在这个层面,对我而言,开始想这条线也是从这个角度来想的。第二步,才会想更多的个人化的表达蕴含其中。这又回到第一个,与书法相关的问题,其实在刻东西的时候,你的手和身心都没有离开画面,这就是说你的情绪需要直接的接触进行表达,这是极个人化的,需要自我完成的。许多观念艺术家只提供观念,作品交由别人完成。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够的。我希望在一个非常好的想法的基础上,同时加入我个人的东西。艺术的个人性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就蕴藏其中,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一个人最本真的东西。所以人们近看的时候才觉得有意思。

《东方艺术•大家》:您在自述中提到:“个人风格的线条,同时还需要能断,只有在延续和断裂的双重控制之下,才能够保持”,就风格而言,您的作品并没有恒定的面貌,从具象到抽象,再到之后抽象的面貌不断发生变化,这件《1划》与之前的作品有怎样的变化脉络?

谭平:有些艺术家在找到某种风格之后就会不断延续下去,形成自己的符号作为一种象征,这种东西也是一个策略性的。风格对我来讲并不是一种束缚,而是一个自由表达的一个过程。当抛弃了所有物象的东西,变成自由的表达之后是很难再往回走的。我最初是现实主义风格的,后来做抽象艺术,装置艺术等等,并不是受风格限制,而是根据需要所做的一种选择。当你很年轻的时候很自然会受到许多流派的影响,从一种风格转换为另一种,甚至来回走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一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直接的过程。这条线不是一个结果,许多人问我都已经进行到这样一个地步了,之后该怎么办。但是这对我并不构成一个问题,当空间、环境发生转变之后,又会产生不同的表达。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抽象的,极简主义的直线风格。

《东方艺术•大家》:抽象艺术是具象艺术发展到极致后的一种转化,凝练了许多具象艺术中因素,抽象对您意味着什么?是一种更加自由的空间,还是更加接近真实与崇高?

谭平:我觉得抽象艺术对我而言还是一个更自由的表达形式。我们不能说到了点线面就比具象的艺术家表达的更真实,这种变化是一种越来越自由的表达方式。印象派之后,艺术逐渐发展到梵高、高更到毕加索,再到后来的波洛克,我觉得就是一种个体精神的充分表达,之后到安迪•沃霍尔,波依斯就更强调艺术与人的关系,人成为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这是一个观念上的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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