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Art:这个创作心态恰恰符合我们现在说的当代艺术社会性的特质。当代艺术几大特征或者说几个毛病,成功学的诱惑,这是很大的一个问题。 曲健雄:我认为当代艺术要警惕犬儒化、御用化、小品化、戏子化。中国传统里其实有批判的例子,比如说济公,济公的这种批判还不是直面的批判,他通过一种疯疯癫癫的方式来批判与讽刺当时的社会现状,因他不敢直接的说出他真正的想法,这个是中国历史上社会的局限性。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一种太监式的唯唯诺诺,而没有批判与启蒙艺术一定会堕落成观念的赝品,蜕变成装点繁荣盛会上的小品,一定会把一种的陈腐与粗俗推向献媚的新高,一不留神我们好像都会变成了小康时代舞台上的明星与戏子,变成维护腐败的高级马仔。 WorldArt:您刚才的说四个点,犬儒化、戏子化、小品化。犬儒化是非常重要的,点出了 我们现在当代艺术发展中的 许多缺失和盲点。我们知道,当代艺术的第一要素是批判性,但现在看来它没有什么批判性,近几年发生的国际和国内的大事件我们当代艺术家应该跟过去报告文学、作家是一样的首先是站出来发出自己的声音,但遗憾。我们的当代艺术家发出声音的并不多。 曲健雄:还是要站出来发音,因为带给我们的现代性经验对即有规则体制标准的确无法做出美学上献祭的承诺,北岛说过一句话,“我依然很愤怒”,因为大家现在都很犬儒。众所周知犬儒派的创始人的学生,他像狗一样的生活,睡在狗圈里头,然后白天提着一个灯笼到城里去,寻找诚实的人,人家管他叫狗,他一点不也在乎。所以,犬儒从这儿来的。犬儒往前再发展一步,不就是玩世不恭吗?我理解的犬儒是一种心态,既基本上让人放弃对大问题真问题的关注,让人出于使用的目的,去捍卫根本不相信的东西。 当然我做这个作品是希望站在一次文化自身批判的角度,来质疑与反思。主办方问我,有什么具体要求?我说,一,不要开幕式;二,不要鲜花。将重点放在作品的解读上面。 WorldArt:这种态度我 特别欣赏,其实你等于是做了一个闭幕式。 曲健雄:闭幕式是因为主办方提出来的要求,你总得要有一个仪式吧,因为这个展览第一天来了一批人,他们没有看到开幕式很奇怪,我跟他们解释说,开幕式放在最后一天,因为我从展览第一天开始现场临摹自己的画直到展览结束,最后一天要将这十多天工作以影像纪录方式回放一下,也是作品一部分。 WorldArt:开幕式就是一个仪式,这个仪式还有一点宗教色彩,让人们去膜拜,去瞻仰。宁夏有一个艺术家叫做毛同强,他做展览之前把手机一关,然后发一点广告,几号到几号有一个展览。让大家看作品说话,随便发表你自己的独特见解,不受面子和感情的局限。 曲健雄:这样很好,没有将大家注意力转移,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我们过去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低于生活不如生活。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多了一种参与社会的使命,所以说,我是彻底山寨。 WorldArt:能不能从另外的角度解读您这个作品?您要故意的山寨,我觉得恰恰把这个作品做的更完美了。您自己写这些东西,可能一开始没有准备充分,您每天接触什么人,怎么说的,当时可能记录下来了,是很有意思的,没有写下来的,您会怎么办? 曲健雄:对,如果稍微细心一点,你会发现,基本上采访的内容,说的都差不多,这就是我的目的。我过去做过一个作品,是讨论人和钱到底是什么关系?当时我每天在记录。大概01年,我的一个前卫艺术家朋友到旧金山与我聊天。记得他说你看我这个作品什么时候被博物馆收藏一件呢,我就乐了,跟他说咱们谈了一个晚上,你还是没有跳出来我的作品,这个问题我问过一作家他说,你应该更进一步的深入,人和钱和现代社会是什么关系?几年前在北京跟一个策展人也谈过,他说你这个问题不用探讨,很明显的事就摆在那儿了,为什么要用你来探讨呢?到了西方策展人就会说,你不要谈这个问题,在西方会刺痛他们,所有的西方有钱人都希望自己有文化等,除了将对话变成文本,我又发现另一个问题,往往最前卫的艺术家不会跟你谈艺术,跟你谈作品,而是谈艺术如何在商业上成功,在洛杉矶我拜访过一位在艺术市场上很成功的艺术家,但他从来不跟你谈钱,他永远跟你谈20世纪或者说下一世纪在国际艺坛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东方艺术大师。后来我又问我的前卫艺术家朋友,我清楚的记得他告诉我,“人缺什么就谈什么” 现在正在做另外一个作品,叫做《纽约下城医院》。这个作品实际上是我母亲在美国医院本来要出院了,因为护士的不慎,突然从病床上面掉下来,老太太70多岁了,从哪儿以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变成植物人最后病故。我已经围绕这件事正在收集一些资料,做这个作品。 WorldArt:你可以做这件事,因为很有意思。对于西方社会文明有一个新的考量,一个新疑问,而且你还可以同时把它做成一个事件。 曲健雄:因为人就是在这个医院里面被摔的,直到病故。医院提供三箱文件请律师来查,三箱文件看完了以后才发现,就是没有事发当天的医疗记录。我在美国入籍的时候,考官问过我一个问题,“谁说的没有自由宁死?”我回答完问题后,又反问了一句,您能告诉我现在世界哪儿还有自由?我记得当时这位移民局官员,非常不高兴的耸了耸肩,没理我。现在我正着手做这个事情,包括图片与材料,采访录音什么的,其实西方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