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1月23日,父亲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启程去东北空军五七干校。那时的冬天比现在冷,我清楚地记得欲行不行的人都冻得缩手缩脚。火车断断续续走了近一周,今天说起来都不可思议。 空军的五七干校条件还算好,利用废置的机场改建而成。我们全家四人与空政文工团的一位杨姓叔叔一家三人,分得一间房,七个人团结在一起。两个大人,五个孩子,本不相识的两家人由于革命的需要,攒成了一家人。多年以后,老有《红灯记》李奶奶的台词在我头脑中萦绕,就是这句“咱们祖孙三代本不是一家人哪!你姓陈,我姓李,你爹他姓张!” 今天说起此事很轻松,当个笑话听。在那个没有隐私概念的年代,两家人同住一房,只在床之间拉一道半截子床单,完全是象征意义。 反正我们都是孩子,我最大,也就十四岁,属于少年不知愁滋味,但我们的父亲呢?我那时不懂事,从未问过父亲的感受,后来长大了,事过境迁,也没想起让父亲回忆一下。 杨家孩子的名字都忘了,一男一女,当哥哥的老是欺负妹妹,只要其父不在,哥哥一定当仁不让,而妹妹唯一的杀手锏就是向父亲告状。 杨父为培养孩子自立,将半月饭票交与哥哥,并制定原则:荤菜两人吃一个,素菜一人吃一个。那时,大人都忙,孩子们往往先去食堂,卖菜窗口有一天有烧鸡,标价两元。哥哥与妹妹一合计爸爸的原则,遂即买下全食堂唯一的一只烧鸡,大吃。 待杨父瞧见时,鸡已剩其骨。杨父大怒,一巴掌拍在哥哥脸上问:“没过年过节,凭啥吃鸡!”妹妹告状:“哥哥只给我一只鸡腿!”杨父回头大声斥责:“你还想吃几只腿?!”妹妹哭泣中反问:“鸡不是有四条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