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份,周云蓬与陈升在台北弹唱会上合唱。
“A—Na—Na—Te—To,A—Na—Na—Te—To……”7月15日,以大陆民谣港台行为主题的纪录片《走江湖》的首映现场,一个台湾布农族的小伙儿在放映结束后即兴唱起了当地的民歌。和其他观众一样,他也是奔着5个月前的那次跨越两岸的歌唱而来。
从香港艺术节到台北文艺圣地Legacy,再到原住民歌手汇聚的台东铁花村,短短二十几分钟的影像再现了周云蓬、小河、万晓利、张佺、张玮玮、郭龙等大陆民谣人跨山跨海“走江湖”的踪迹,他们的那次行走和传唱在大陆没有引起太大的声响,却成为大陆新民谣流派在港台地区的第一次集体亮相。巧合的是,当人们聚集在北京胡同一个小咖啡馆里重温彼时美好时光时,周云蓬和张玮玮再一次踏上了台湾的土地。就在一天前的午后,两人站在淡江大学的一棵榕树下合影,地上铺满了淡黄色的落叶。
从亚洲腹地到极东海岸
“这是我第三次去台湾,”周云蓬告诉《国际先驱导报》。当时他已从台湾归来,刚刚结束重庆的一场演出,正准备搭火车去成都。
拥挤的人群中,周云蓬背着大吉他在城市间奔波。这正好印证着关于他的官方介绍:新世纪的候鸟歌手,冬天去南方演,夏天在北方唱,春秋去海边。9岁失明,学会了弹琴、写诗,云游四方,靠手艺吃饭,为普通人献艺。而7月的台湾行被周云蓬认为是“乱飞,疯鸟”,属预料之外。
他们这次行走是应台湾印刻出版社之邀,参与其在淡江大学举办的“文艺夏令营”活动。该活动专门设立了歌谣组,参与者还有胡德夫、林生祥、雷光夏、马世芳等台湾音乐界知名人物。
张玮玮对淡江大学的礼堂一直很神往,“这里是台湾民歌运动的发源地。1976年,准备演出的李双泽把一瓶可口可乐猛地砸在地上,向台下所有人质问"我们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歌?"后来,台湾的大学校园里爆发了“唱自己的歌”的大规模讨论,学生开始自己写歌,从李双泽的这一句拷问开始,台湾校园民歌时代拉开帷幕。
7月14日演出那天,张玮玮戴着一副民国样式的眼镜坐在主席台上,唱着关于黄河的民谣,有一种穿越的感觉。“他们没听过这些,很多观众从台南台中来,平时不太关注大陆的民谣。台湾人唱歌声音都要处理得很柔和,我们唱歌都是白嗓子声音特别大特别亮。”张玮玮说。
那天,除了在礼堂演出,每个人都在一个容纳四五十人的教室里讲了一堂关于音乐的课。
周云蓬讲“如何把诗唱成歌”,在他看来任何一首好诗的语言里都有很强烈的音乐律动,像把花生榨成花生油一样提炼出来就是一首歌。而“中国歌谣的足迹”是主办方硬塞给张玮玮的题目。“这题目太大了,最后我给他们讲成西北民谣的踪迹,讲陕西甘肃新疆的民谣,讲好多被翻译成汉语的中亚民歌。”他说。现场有对大陆民谣稍有了解的观众向他提问王洛宾的情况,还有人问他对大陆最火的歌《忐忑》是怎么看的。
胡德夫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也是感触良多,连平时很少唱的“枫叶”也再次唱了起来。他边讲边唱,将自己的经历融入歌声里,正好契合了题目“音乐从生活中来”。
演出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去喝酒,喝到一半开始对歌,张玮玮唱一首野孩子的歌,胡德夫就配以原住民的感觉往里添加内容。黄河边的歌和太平洋的歌对唱着,应和着,“这种感觉特别美妙,两岸的民歌是融合的,从亚洲腹地到极东海岸,他们感兴趣的和我们追求的东西一样,就是歌里还有泥土的味道,没有被音乐工业征服。”张玮玮说。
两岸从未断裂的亲切感
早在2010年,张玮玮就曾来过台湾。当时他作为左小祖咒乐队的乐手参加陈升的跨年演出,“升哥带我们去吃大排档,老板顾客都认识他。”吃着吃着就会有人站起来开始合唱陈升的歌。
一年后的十月,周云蓬到台湾参加“流浪之歌音乐节”。第一次到台湾的他特地去拜访邓丽君的墓,“小邓的墓香香的,有模拟钢琴的台阶踩上去会有音节。”他还许了一个“可以再来台湾”的愿,当“走江湖”港台行的消息传来时,他惊呼“邓丽君的墓很灵的”!
当太平洋的风再次徐徐吹来时,正值情人节前夕。大陆民谣团集体去看望邓丽君。周云蓬和小河、万晓利每人买了60台币一枝的玫瑰花,带着一瓶58度的高粱酒去扫墓。下山的路上,传来了凤飞飞过世的消息。
2月15日,“走江湖大陆新民谣宝岛放歌会”在著名的文艺圣地Legacy举行。在周云蓬和小河的提议下,加上陈永龙和万晓利,四人临时排练了一首《好好爱我》献给刚刚过世的凤飞飞。
熟悉的旋律打动了现场的每一个人。两岸音乐人从对这首歌、这个人的缅怀当中找到了从未断裂的亲切感。就像台湾乐评人马世芳所说:“他们都是听台湾音乐长大的,都崇拜邓丽君和罗大佑,也深受台湾民歌运动的启发。但他们也都早早自觉地离开台湾流行音乐的影响,找到自己的道路。或许正因如此,我们在他们的歌声里总能感觉到某种既陌生、又熟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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