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父亲转向国画创作,与早在1930年代就和徐悲鸿、张大千等先生的交往也是分不开的。20世纪30年代在上海和南京父亲与张大千先生就经常来往。1945年,他们相约同游西康打箭炉,父亲在成都张先生的府上住了几个月,仔细观察张先生作画时的用笔和赋彩方法。父亲为了答谢主人的盛情招待,画了六幅“大千漫像”回赠。大千先生把我父亲的赠画题名“旅游神通”,由名家题签作注复印后分赠好友。
另外,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父亲也经常到齐白石先生的府上,看他作画。
如果说张大千先生和白石老人影响了父亲的国画艺术,那么徐悲鸿先生则是最早地肯定了父亲的国画艺术。1944年父亲在重庆举行旅印画展时,徐先生看后很是激赏,并约他以后到北平艺专教授人物画。1947年,父亲访美回来,应徐先生之约来到了艺专,从此与艺专终身结缘。
实际上,虽然父亲个性强些,但与包括画界在内的很多领域的人士都有交往。人们都知道傅抱石先生善饮,我父亲则很少喝酒。傅先生每到北京来必到大佛寺与父亲阔论。
父亲在解放初致张仃先生的信中说:“我想多学学传统,试以宋画的方法,画画现代人物。”他从20世纪40年代末开始画了一些作品,如1953年的《夏天》、1956年的《头等羊毛》等作品。确有宋画周密不苟的特征。这些作品大多在假生宣上创作,工整有了,墨韵却不足。为此,父亲在1956年的时候,画了一部分山水写生和花鸟小品,通过练笔来促进他的人物画技法。父亲一直主张广采博收,反对走“独木桥”。到了1959年的时候,他的人物画已经由工笔转为意笔了。
1976年秋,父亲回到浙江桐庐富春江边。当时,他大病初愈,心情不好,一生从事的人物画是一个危险领域。然而,他在家乡却受到了乡亲的厚爱……这一切激起了他对家乡父老,对家乡山水的无限情意。父亲花费了4年多的心血,几度往返于北京桐庐之间,不顾舟车之劳,不顾不熟悉山水画的困难,深入富春山写生,三易其稿,创作了32米长的山水长卷《富春山居新图》。现在这幅作品悬挂在浙江桐君山江天极目阁里。
父亲自己也说:“富春山哺育了我,要把它画出来,抒发我对祖国大地的感情。”
从1975年父亲获得自由,恢复健康后,便开始了他每年必行的故乡行。父亲长年在外讲的是普通话,但一到家乡,不两天桐庐话就脱口而出。他常常与过路的村民、江边的渔民、上学的学生聊天,为自己对答如流的家乡话说得好很是得意。我记得从1992年起,父亲每次回到家乡后总要感慨地对我说:“明明,我不回北京了。我就在这里安度晚年了,这里是我的安身之地。”1994年因心脏病多次发作住院,未能成行。1995年,父亲为了回家乡,每天坚持行步锻炼。有一次,父亲兴奋地说:“明明,我能走一千步了,能去桐庐了吧?”他无时无刻不在念着故乡。
晚年,他把自己收藏的包括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黄宾虹、傅抱石等人的历代佳作和自己创作的100多幅精品及历年藏书全部捐赠给了家乡。朱嘉树先生的《富春佳话》有过这样的记载:叶先生说了自己的捐赠动机。第一,艺术属于社会和人民。第二,报答家乡的哺育之情。第三,对时下的不良现象作一下回应。
(本文根据叶明明采访整理,标题为编者所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