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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惧”:严培明访谈

艺术中国 | 时间: 2009-02-13 13:58:48 | 文章来源: 美术同盟

 

尤永:你现在是第戎的名人,当年羞辱过你的人现在还能碰到你,他们很尴尬吗?

严培明:没有,我不记仇,他们说,你还想得起来吗?你打工的,有一家人每次来都给我50法郎的小费,我对客人很好的。

尤永:你的小学和中学都是在文革中度过的,到法国来以后有没有被反洗脑一下?

严培明:有。

尤永:很痛苦吗?

严培明:当时我还不知道,后来碰到一个第戎大学的一个数学教授,他对我很不错,他说你每句话都在撒谎,我说我没有啊,他说你在中国大陆的脾气还在,不肯讲老实话。后来一想,中国长大的小孩,都不敢讲老实话。后来我一点点改变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喜欢的人就是喜欢。不像过去,隐隐藏藏的,讲几句套话。

尤永:率性。

严培明:自由一点,艺术家最好的是自由。除了自由以外还有什么?哪一个职业比自由更加幸福?随心所欲。在第戎美院的五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尤永:是不是你当时在谈恋爱?

严培明:谈了一个上海人,她说你不要画画了,我说为什么?她说喜欢叫我开餐馆,她说开餐馆不管怎么样,三碗饭总归有得吃,画家可能连三碗饭都不能保证,你想一个姑娘,为了三碗饭嫁人,那不扯淡吗?

我们是文化孤儿

尤永:来法国以后,你应该是处在一个底层,这个时候最难的是在精神生活上的坚持,是什么力量在支撑你?

严培明:人生在世,要做想做的事。一个画画的人后来改做生意了,他一辈子都在后悔——我当初也是学画画的。有钱怎么样?有钱没钱活得一样,有什么差别?你总不能一天吃四顿吧,吃多了大胖子出来了,容易得糖尿病。

尤永:十年打工,还要读书,还要画画,应该是很累的。

严培明:我当时很幸福,打工回来就是画画,就想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它不像中国,中国人与人之间要比的,个个想发财,在法国没什么好比的,邻居他开他的餐馆,我打我的工。

尤永:你会不会有一种面对成功的焦虑?就是我要做多长时间才能被大家所认知。

严培明:从来没有过,我感到现在我都没有成功。

尤永:你是第三个被作品被蓬皮杜美术馆收藏和展示的中国人,在你之前只有赵无极和陈箴,如果这不算成功的话,那么你的标准定在什么位置?

严培明:我的标准定在最顶峰的,受全世界公认,在全世界有影响的艺术家。我现在还没有进场踢球,还在做冷板凳;我的路还没有开始,还在做准备工作。中国现代艺术只有十几年历史,他们有一个世纪了。只是最近几年才看到中国艺术家在国际大展里出现。中国不会出世界大师的,不可能实现。为什么德国出了大师,美国出了大师,他们谈历史背景,他们的民族,他们的收藏家,目前的中国人当中没有一个可以做世界级大师的,不可能出现。中国还没有开始嘛,21世纪要做中国人。

尤永:你对现状的判断好像比较悲观。

严培明:我们是文化孤儿,像他们那么成功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中国的强大,在全球化的世界里,可能需要有几个中国人,只有几个,会推倒顶峰的位置上去,但不会很多,只有几个。

尤永:在国际艺术圈,正在制造一个当代中国艺术的神话,就像60年代利奥·卡斯底里制造美国波普神话,80年代的沙奇制造英国YBA神话。

严培明:艺术家如果没有神话的话,就不存在,艺术家都是有故事的。我每个题材,每张画都有故事。

尤永:你期待什么时候上场踢球?

严培明:可能就是下一场球。

尤永:你在欧洲已经很有名了,今年巴塞尔博览会上五家欧洲顶级画廊同时在推你的作品。下一场球是不是应该在美国踢了?所谓的国际影响很大程度上就是美国影响。

严培明:我现在一个电话马上就可以去美国做展览,但是谁做策划,在哪一个博物馆,太不一样了。做了展览还要留下来,不是一个展览就成功的。为什么我现在不急着去,你基础还没好,基础越好后面跑得更快。有机会不要放弃,还要知道哪个机会好,哪个机会不好。严格一点讲,很多破展览我都不应该参加的。

临死以前,不要后悔

尤永:你什么时候开始画毛泽东头像的?

严培明:在上海小时候也画过,一到法国来也画过,87年开始正式从事这个题材。91年的时候在我开了第一个个展,当时展出的都是巨幅的毛泽东像,题目是我自己起的,“通过他的历史我的故事刚开始”。

尤永: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材?

严培明:毛泽东是一个形象,也是一个中国的历史,我本人没有历史,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

尤永:借此来表达你自己?

严培明:看了毛泽东以后,才了解到我是中国人,再了解到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尤永:这个题材的选择和国内的政治波普有没有关联?

严培明:没有任何关联。他们带很多讽刺性,我是非常肯定的。

尤永:文革给你留下了重要的视觉记忆,你在题材上的选择是不是一个有意为之的策略?严培明: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策略,你想,当一个艺术家刚开始活动的时候,他的主题很重要。

尤永:选择这个主题和黄永砯选择中国文化符号是同一种策略吗?

严培明:黄永砯对中国的东西比较懂,我一窍不通,我只懂我经历的东西。

尤永:可能说得过分一点,你当时来法国的时候,唯一能利用的文化资源就是文革。

严培明:对。

尤永:可能说得更过分一点,谈国学是没法谈的,对西方也不了解,其实只有一个政治运动的经历。你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非常坦率,会不会有人觉得这样很功利?

严培明:在西方是无所谓的,你能站住脚是看你作品的存在。不像中国很多人讲话都在狡辩,有什么好狡辩的?

尤永:你后来画了很多你父亲的肖像。

严培明:我父亲后来移民法国,我当时(1993-1994)得了罗马大奖,要在意大利住一年。我父亲生病,我很着急,从罗马一回来就帮他画了一批肖像,题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最丑的人,最吝啬的人,最富有的人……”,一张画一个标题,总共画了四十张。

尤永:李小龙系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严培明:1999年。

尤永:李小龙是一个海外中国人的神话。

严培明:李小龙家喻户晓,在欧洲富人不一定知道他,穷人一定知道他。先画毛泽东,后画我父亲,父亲画好后就画我自画像,我再想找另外一个中国人,我很喜欢李小龙的电影,看了很多,我就想画,看到李小龙,我觉得我要画半身,画全身,这个想法带入一种新的感觉。

尤永:你最近的一批新作是在画自己的死亡,为什么选择这个题材?

严培明:因为我父亲去年去世了,对死亡这个问题我特别敏感,我不想死。中国人看到死亡的东西都很害怕,不吉祥。特别香港人,最怕了。

尤永:你是惧怕死亡本身还是担心壮志未酬?

严培明:我怕死,死亡。

尤永:描绘自己的死亡是不是可以释放恐惧?

严培明:殡仪馆的自画像一定是虚构的,艺术家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再画自己死去的样子。一定是艺术家生前画的。我想象中我的死亡就是这样一个姿势,两脚一伸,盖块白布,这个姿势是世界上最普遍,最简单的。我特地还画了两个手柄,这个手柄一伸就送进冰箱了。

尤永:你希望自己活多少岁?

严培明:我想八十岁死掉恐怕太年轻吧,等到自己不想活的时候,很累了再走比较好一点。 尤永:对你来说人生为了什么?或者为了成功,站在顶峰?

严培明:并不是为了成功,为了临死以前,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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