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一直令人疑惑:艺术批评到底是做什么的?也就是说,在艺术领域,艺术创作常常是先在的,那么艺术理论应该是继艺术创作之后的体系化?还是在艺术实践中对艺术创作的先导性理论思维?或者还是带有预见性的价值判断和学术的系统规范与学术体系创建?
如果,看眼前艺术批评的热闹程度,不亚于看一场场热闹的足球赛。只看见满场球员追着“艺术”这只球赛跑,但并没有看见“贝克汉姆”连连追击主场,迫近球门,威胁对方生死。倒是有玩命的球员为进球,触及底线,连连犯规,被示意“黄牌”,被罚下场。
“艺术批评”阵地,成了各路英豪闪现身姿的绿荫场。球员们中被不慎踢伤,被裁判罚下和因小动作犯规者,被连连出示“红牌”,“黄牌”----比比皆是。
到底“艺术批评”应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好象从事艺术批评的人并没有去认真思考,而是忙于应付各种各样的展览,策展,写评论文章,忙于与各种基金会接触,寻求可能的合作机会和项目,但是没有闲暇去认真思考一下,“艺术批评”这只球到底应该怎么去踢?
一,“策展人”泛化
20世纪90年代的批评家,进入21世纪转而华丽变身为国际化的“策展人”。似乎一直前卫,先锋的艺术批评家一夜之间又成为了带有国际化倾向的艺术策展人。从展览召集人,宣传策划,到艺术批评主持,从与美术馆,画廊接触到直接成为艺术家和艺术展览机构的经纪人,从在一个小范围内的有影响者成为影响传媒,大众和购藏者的举足轻重的人物。
媒体的注意力也多多聚焦于绯闻逸事,聚焦于身份多样的艺术经纪人,策展人和二者兼而有之的艺术策划人身份。他们身兼数职的背景社会:如艺术理论工作者,留学身份和对国内外艺术圈的谙熟,成为代言艺术家或者画廊的艺术策划人的首选因素。
一时间,只看见风云乍起的艺术圈里,各家机构的代言人将策展人身份和理论家身份化为一种独特身份,那就是频频为艺术机构或者画廊,艺术中心推出带有实验性的艺术家,不管他或她,是年轻的还是拥有前卫实验性经验的艺术家;不管他或她,是真正具有学术性的还是真的具有艺术潜质的未来之星。重在发现和推出,重在参与和被宣传,重在商业价值和可期待的市场身价,是艺术家被选择和被发掘的先决条件
于是乎,艺术策划人,艺术家,艺术商业机构成为联手盟誓的水浒“宋江”,在学术江湖上呼风唤雨,在学术浪潮中齐头并进,在大浪淘沙的时代努力成为先锋人物---
二,学术“圈子化”
一个身份独立的策展人,可以同时为一家和几家艺术机构推举有潜质的艺术家。其前提是:艺术策展人与艺术机构,互为因果关系。或者策展人熟谙艺术家,与他或她具有特殊的共识,或者近于朋友之间的特殊关系,或者曾经是生死之交,或者有类似邂逅一般的奇遇。
在推举艺术家时,艺术策划人的艺术宣言,类似产品“品质保证书”,或者类似艺术观的新闻发布会,或者是对某个艺术理论架构的分支枝杈进行修饰。在艺术江湖上行走,如果没有类似的关系,没有艺术家与策划人之间,类似产品和商家之间的信用保证,类似出厂品牌的专门鉴定,是很难打开“艺术通往商业”途径的真正道路的。
这与真正的商业操作还不相似。那就是真正市场化的行为,往往只认品牌的质量,而忽略掉于此之间存在的人事利害关系。而“艺术”这种具有特殊品质的商品,则带有更多的其他人为参与因素,或多或少带上了后现代社会的独特色彩。当然,前提必须是:艺术家和艺术策划人,真的,对某个艺术问题从理念上达成共识。
学术“圈子化”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因为,也许多年前,由于某种原因,从事艺术的朋友希望有人能够代言,有人能够代表某家某派之言,有人能为只掌握艺术技巧的人们去发表宣言。而真正能代言的人或者拥有学术背景,或者拥有远大志向,或者渴望成为“学术明星”一样的人。那么,许多年前的一种期待,在经过艰难的跋涉后,在经历多年的“江湖行走”之后,在经历类似“孙行者”“九九八十一难”的磨砺后,终于成为了现实。
“艺术代言”终于成为了艺术家和商业机构之间的桥梁,成为某个星夜盟誓后的艺术与其他人的“第二次握手”,成为艺术青年理想道路上的行为“显现”。
三:学术批评“范式化”
似乎每一个从事艺术批评的人都拥有一套自己的学术话语,那就是自我的知识结构搭建起来的知识宝塔。那里面或许藏金储银,或许积攒宝物,或者还泉水潺潺-----每一个从事艺术批评的人,借助知识结构的储备进行与知识结构接近的批评工作。或者如丹纳的《艺术哲学》体系,或者如黑格尔的古哲学体系,或者如维特根斯坦的现象学知识,或者如贡布里希的图像学理论,或者如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哲学,或者如后现代,后殖民的新艺术理论体系。
总之,艺术批评工作者不可能以“自说自话”的方式行走江湖,因为在庞大的学术架构撑起学术天空的时代,缺少理论架构,或者缺少学术背景支撑,是很难让人心悦诚服的,也是很难让真正阅读了许多先贤巨著而拙于表达的真正艺术家信服的。
于是,在一种或者几种结构的知识谱系中徜徉的艺术批评工作者,长袖善舞地写作,发表,写作,发表,忙于应付接连不断地约稿和撰稿,也在这样的循环中实现着当年的梦想。而在接连不断的应付中,苦于学术积累的薄弱或者学术积淀的才思枯竭,写作开始变成套路化,模式化,成型化。连篇累牍的文章不知所云,似乎是一个主题下的不同翻版而已。
艺术批评或者策展宣言已经成为带有一定“范式”的写作,而不是以前涌泉般汩汩地流淌和思维之挥霍拉。读者看一篇文章也好,或者看数篇文章也好,似乎是看一个人或长或短的演讲,一种惯性思维的延伸,而不是欣赏每一个人不同性格或者情感的表达。
四,学术利益“均沾化”
一直是文艺复兴时期精英贵族的精神分享,艺术批评是丹纳《艺术哲学》中的归类和阶层,而不是今日大众全面参与的“群众运动”;是“竹林七贤”式的名士风流,怎么变成了“口诛笔伐”和“声讨”?本是“长老院”里彬彬有礼的争辩,怎么变成了群氓唾沫横飞的“漫骂”?本是学理的辨析,怎么变成了毫无逻辑判断的“胡搅蛮缠”?
是大众审美文化的延伸,还是今日“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是全民参与的时代,还是一个失去基本价值判断的混乱局面?是没有统一框架的散乱,还是失去标准的多元化?固然,丰富比较单一,更有色彩;多样比较一元,有更多声音发出;风趣比较斗争,更有智慧。但是,有时“蝴蝶与苍蝇齐飞”似乎也是艺术大花园里的自然生态。
艺术早已经成为与贩夫走卒一样的营生,似乎已经不存高尚和崇高,甚至连地痞无赖也可以逛一逛的:窑子。似乎,艺术从业者,在普通人那里也成为与“鸡鸭营生”一样的操持和买卖。艺术,早已经不那么神圣和充盈着光芒。-----艺术,早已经走下圣殿和神坛。
艺术批评,快要“批发”和“甩卖”拉!!!艺术批评的圣洁和光芒,也大打折扣和被风光扫地出门拉!要做艺术,尽量做一些别人做不了的;要做艺术批评,尽量做别人阐释不了的;而不是随便哪位街道小组大爷和大妈,都可以“忽悠”的“文化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