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活的认知不够、观察不够
施大畏所言的“往回走” ,很大程度上指向了往基层走、往生活里走——这曾是一代代中国艺术家在艺术上取得成功的法宝和秘诀。
施大畏是老三届。“我曾是上海造船厂的油漆工,每天8点钟去上工,都在工棚里;傍晚把油漆桶洗干净回家,跟老师傅们都有如父子一样的感情。 ”所以至今,凡是上海叫得上名的大工程——南浦大桥、卢浦大桥、东海大桥——施大畏都去过,“这是一种情结,也是我们这一代人养成的习惯——大工程我自然都要去工地看一看、走一走的。这个感情,怎么讲,不混个两三年,是没有感觉的。 ”
他的前辈,贺友直先生,为了画《山乡巨变》 ,三次下乡体验生活。“他在生活中发现‘三小’ ——小动作、小道具、小情节,用它们把故事画生动了。这种东西不到生活中体会,不向生活中的人们学习,仅凭看几本书,是体会不到的。 ”施大畏说。
上世纪80年代初,施大畏画《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并去桑干河生活了好一段时间。“那时也没有飞机,我们带着一张介绍信就去东北了,住在大队的招待所,屋门没有锁,我们就用脸盆什么的东西挡着门,生活了一个多月。那是我第一次身上生虱子——虱子是灰色的。 ”他画《暴风骤雨》 ,去元茂屯住了一个月,从锅勺、劳动工具里感受“有生活”的力量。
但问题是,对青年画家而言,再让他们打着背包去农村,这种原始的、陈旧的体验方式还管不管用?
“有画家画农民工题材,画一个工棚里农民工在里面吃馒头的场景,拿给我看。我感觉他的观察还浮在表面。农民工的精神状态,关键在于他们没有自信,以及他们对理想生活能否实现还存在困惑——我们怎么把这个精神画出来? ”答案似乎只有在下生活中寻找。
“最近我去东海大桥工地。他们在海上搭了一个2000平方米的柱子平台,之后再向两边延展架桥。我到那平台上去看, 200多个工人,全都是男人,整个施工期他们都在上面。我画了很多他们劳动的速写。 ”中午时分,施大畏到工人的食堂吃饭。“令我惊奇的是,那些别人眼中粗野的民工,在食堂的小车里养了小盆景。 ”
“我对他们说:这太有情调了;他们回答,自己有时候一两个月都到不了陆地,一刮风更长时间下不去,种小盆景是自己情感的寄托。 ”施大畏畅想把叮叮当当刚硬的劳动场景和小盆景的柔性,画在以后的作品里。
对艺术家而言,生活就在细节之中。为什么我们的架上作品,除了市场红火,就不感人?“主要在于我们对生活的认知不够、观察不够。 ”施大畏的言语中,很“羡慕”各种双年展、三年展上当代艺术作品的受人追捧—— “鼓风机吹动巨大的塑料袋,或者来自义乌的小商品集装箱,这些作品反映的是现实生活中我们熟悉的事物,关注的是环保等大家热议的话题,当代艺术能受关注的原因也在于此——它能给观众共鸣、互动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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