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到8月6日下午,清华大学党委负责人忧虑地说,现在清华新招进的学生文化素质太差,许多学生只有小学水平,还得补习中学课程。邓小平插话道:“那就干脆叫‘清华中学’、‘清华小学’,还叫什么大学!”
邓小平短短几句插话让查全性为之一震,作为15位高校代表之一,他原本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大纲。这时,受到会议气氛影响,查全性激动地站起来,面对邓小平慷慨陈词:“招生是保证大学教育质量的第一关。当前新生的质量没有保证,部分原因是因为中小学的教育质量不高,而主要矛盾还是招生制度。”
“查教授,你说,你继续说下去。”坐在沙发上的邓小平鼓励他。查全性建议:“入学招生名额不要下放到基层,改成由省、市、自治区掌握。按照高中文化程度统一考试,并要严防泄露试题。要真正做到广大青年有机会报考和自愿选择专业。应届高中毕业生、社会青年,没有上过高中但实际达到高中文化水平的人都可以报考。”
查全性一言既出,举座惊讶。因为就在这次座谈会召开前夕,当年的全国高等学校招生会已经开过,招生办法依然沿用“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十六字方针。查全性的建议是要废除推荐制度,恢复文化考试。
没想到,邓小平听完后,向查全性点点头,然后环视四座问道:“大家对这件事还有什么意见?”吴文俊、王大珩等著名科学家都点头表示赞同,查全性的发言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邓小平又问在座的教育部负责人刘西尧:“还来不来得及?”刘西尧说,还来得及。邓小平略一沉吟,一锤定音:“既然大家要求,那就改过来,今年就恢复高考!”
当年10月12日,国务院批转了教育部制定的《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1977年冬天,570万学生报名参加高考。加上1978年夏季的考生,两季考生达到了1160万人。高考制度的恢复,改变的不仅仅是个人命运,其最大价值在于重新唤醒了人们对人才和知识的尊重。仅查全性教授的爱人所任教的武汉大学化学系,当年的招生人数就达到210人。
如今,查全性教授虽然已有86岁的高龄了,平时的社会事务和学术活动仍然很忙碌,他始终关注着中国教育事业的改革和发展。在采访即将结束之际,老人深有感触地告诉记者:“当年提出恢复高考制度,并不是因为我特别有创见,只是我当时有机会说几句真话。而我敢于说,主要是觉得当时小平同志亲临会议,如果说了,兴许会起一定作用,冒一些风险还是值得的;如果不说,错过这种机会太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