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上的文字
《老井》节录
这是个由中国作协主办的书法展,也是由中国书协主办的文学展——你没看错,今日下午在关山月美术馆开幕的“文学与书法·刘家科新作展”正是文学与书法的“跨界”展览。
其实,文学与书法之间的“界”并非人们想像中那么明显,而刘家科正想借此展览,探讨书法与白话文学、书法与生活的关系。
本次展览由中国作协、中国书协、深圳市文联、深圳报业集团和关山月美术馆共同主办。
像海报一样的书法作品
走进关山月美术馆一楼展厅,浓浓的书卷气扑面而来:被放大了的书法手札,展厅两边对称的书法册页、团扇、卷轴……但细细研读,你看不见各书法展中千篇一律的“大江东去浪淘尽”、“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古典诗词,却是清新雅致的白话诗。那是展览的第一部分,五四以来优秀白话诗的诗抄。
但这些诗抄并非临帖式的书写。刘家科结合自己对诗歌的理解,在形式上进行了大胆的革新。比如,写艾青《我爱这土地》时,“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一句,将诗人沉重的情感化为浓墨,在六尺见方的宣纸上一笔而就,在展厅中如同一面鲜明的旗帜般引人注目。而在写苏金伞《埋葬了的爱情》时,他用笔尖蘸饱了墨水,然后一口气从头写到尾,纸上的笔迹便如退潮般从浓转淡,到了最后仅剩枯笔,如同诗中的爱情,此恨绵绵无绝期。
“刘家科的书法作品形式感很强,像在看设计海报一样。”关馆的工作人员一边看一边说。但刘家科称这并非有意为之,而是“内容决定形式”,只不过他会根据现代人的阅读习惯进行“改良”。比如,以往书写文言诗歌的书法作品大多没有句读与断行,而他书写白话诗时则将标点符号也作为画面的元素进行美学表现,而别出心裁的断行排列也让画面多了一层韵律感。
笔触跳跃着“骂街”的狂野
作家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刘家科,是作家圈里头字写得较好的,是书法圈里头学问较高的。确实,从小习书的刘家科如今已形成了个人的书法风格,而2007年凭《乡村记忆》获得鲁迅文学奖的他,其文学水平也有目共睹。而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乡村记忆》书法系列。
在采访刘家科时,记者们打趣道:“刘家科是个外表温和,内心澎湃的人。”刘家科温吞吞地跟记者说着德州话,但这批作品却泄露出他内心充满激情的一面。比如,他将自己的文章《骂街》誊于纸上,笔触随情节的起伏而跳跃波动,写至“骂街”的高潮处,连章法都如同一位破口大骂的农村妇女般张牙舞爪。而在《闹洞房》的帖子中,他采用了喜庆的烫金红纸,并在纸上龙、云的图案处密密麻麻地写着闹洞房的过程,这让作品画面显得错落无序,正好表现出“闹洞房”那种“闹腾”的印象。……无一不是形式与内容结合的代表作。
据了解,刘家科这60幅《乡村记忆》书法作品将全部捐赠给关山月美术馆。这也是关馆首次大批量收藏当代书法作品,他们看中的正是刘家科作品书写合一的价值。据悉,当初关馆提出收藏的请求时,刘家科立即同意了。“我一直努力地实现书法与文学的统一,同时在作品中保留乡村文化、农耕文化的遗产。送给关山月美术馆,将让更多人的看到我的作品,并鼓舞他们跟我一同努力。”
回归书、文合一的传统
展厅中还展示了一批他的写作原稿。没想到在电脑时代,他还固执地坚持用硬笔和毛笔写作。用他的话来说,平时不练,何来创作?“其实,文学和书法并非跨界,相反,它们本来就是统一的。古代的书坛巨匠都不喜欢被称为‘书法家’,因为他们无一不是文学大家,在他们看来,书法不过是文学的余业。”刘家科说。当记者问到他本人愿意被称为作家还是书法家时,他谦逊地微笑说:“我不过就是个写字作文的人。”
虽然刘家科的作品看起来很具当代实验性,但他却认为,自己是在“回归传统”。在刘家科看来,文学是书法的母体,书法是靠文学滋养的。但如今很多人把书法当成了独立的技术活,只追求表面的形式感。而各类书法展中都以传统的诗词歌赋为主题,很难与当下生活完全融入。这次展示的原稿中,就包括他用毛笔写的《书法与当代文学》论文,里面鞭辟入里地表达了他对这一命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