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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当代艺术的去魅写作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1-08-03 18:46:50 | 文章来源: 《南方都市报》

我曾与几位看过《物尽其用》的读者做了些交流,他们告诉我,在阅读这本当代艺术著作时,他们无不从中获得了温暖与感动。在看多了充满暴力、政治与色情的当代艺术之后,这本书所呈现出的“脉脉温情”,确实很容易就捕获了读者的心。我想之所以如此,除了这件由艺术家宋冬和他母亲赵湘源共同创作的作品,深深触及中国老百姓最普遍的情感外,本书平实、客观的写作风格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当代艺术的创作方法和传播方式,决定了理论家阐释的重要性,这使得哪怕是没有到现场看过《物尽其用》展览的读者,通过巫鸿编著的书,还是可以获得对这件作品的认知和理解,甚至可能比一些去了现场、却没看过相关文章的观众,了解得更为深入。然而,这种对当代艺术的理解,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艺术写作者的阐释方法和水平,那么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艺术写作呢?

方法和理论必须落实到作品上

显然,列出一个艺术写作的标准是困难的,但通过巫鸿近年关于当代艺术写作的例子,可以获得一些不错的启发。可以看出,历史学和人类学的学术背景,对巫鸿的写作有着明显的影响。他在古代艺术史领域的重要著作之一《武梁祠》中,就写道:“任何概括和抽象必须基于具体的案例,除非细心研究个案,否则概括便不能成立。”所有的方法和理论必须落实到具体的作品或艺术家上,才有意义,这种观点也贯彻到他在当代艺术的写作中。从《作品与展场:巫鸿论中国当代艺术》、《徐冰:烟草计划》到《走自己的路》、《张恒工作室:艺术与劳动》,《物尽其用》已经是巫鸿正式出版的第5本关于当代艺术的著作,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作者的写作风格。

《物尽其用》是艺术家宋冬和他的母亲赵湘源共同创作的一件超大型的装置作品。在本书一开始,巫鸿并没有急于为它赋予意义,而是首先对作品进行客观性的描述,包括它的形成过程、材料、计划以及展览现场情况等。不要以为这是一部枯燥、冷冰冰的当代艺术分析文本;事实上,读这本书,读者可以深切体会到那种温润又难以言表的感动。《物尽其用》书中的重要一部分———赵湘源的回忆文字———常常让人联想起家中的外婆或奶奶,从而带出读者温暖的个人情感与记忆。

作为历史学者,巫鸿没有停留在《物尽其用》这一件作品上。他追溯了宋冬持续十多年的艺术创作线路,呈现宋冬围绕“家庭关系”这一主题的实验创作状态,并从中找出艺术家的创作逻辑。随着写作的推进,巫鸿也没有把关注的目光限定在宋冬的个人创作上,而是把他与1990年代以来中国当代艺术“国内转向”的基本倾向相联系。这样一来,读者就得以用一个更为宽广的视野来观照《物尽其用》这件作品。从作品、展览、艺术家引发出的问题成为巫鸿的写作线索,这些问题在文章中得到逐一深化和讨论,最终揭示出《物尽其用》所反映深刻的历史潜流:“当多年的政治运动拆散、瓦解了无数家庭以后,人们心中出现了一个重组家庭,治愈历史创伤的深切愿望。”

关于“写作与展览”的好例子

可以看到的是,这样的写作必须基于对艺术家的长期观察和深入交流。在行文中,作者总在分析作品某一个特征或是艺术家的实践中得出结论,并且所有的结论都基于具体的事实,条理严谨、清晰,叙述层次细腻、丰富。

在书中,巫鸿详细地记述了该计划逐步展开、期间修改、最终实现的过程,宋冬作为项目概念的提出者,赵湘源作为展览的核心人物,他们在作品中的重要作用也通过巫鸿的叙述得到体现。关于展览和写作的关系,《物尽其用》一书无疑是我们思考“写作与展览”的一个极好的例子。本书不仅包括了巫鸿撰写的学术专文,也有媒体的访谈、评论家的短文和普通人的观后感,另外赵湘源对各类旧物及背后故事的回忆、她与子女的对话(这部分的内容形成于展览过程中,策划人意识到其重要性,属于展览计划正式的一部分)也占有相当大篇幅。这些文本都不是在展览前或展览期间就有的,而是在展览后,由艺术家和策划人共同创作、编撰成集的。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严谨、客观的艺术文本积累与展览之间的积极共生的关系。和常见的那种“拿来主义”或是拼盘式展览相比,这种文本的正面价值对整个艺术圈创作、展示和讨论气氛的影响,无疑是显著的。

不避拾人牙慧之嫌,作为更深入的分析,应推荐黄专的《当代何以成史》一文,这是他为巫鸿另一部当代艺术著作《走自己的路》所写的序。文中他指出:“(艺术写作)这些原则首先应该体现在研究对象的选择上,譬如,‘当红’不应该是我们的选择标准,而那些有持续的问题意识、创造逻辑和思维智慧的艺术家才应该是故事的主角。另外,我们还应该回到以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为中心的写作上来,它的意思是:我们除了要耐心了解形成艺术家思维模式的环境和逻辑外,还必须对构成艺术家成就的最主要方面,他的特殊的视觉方法和技术成分进行描述,而不能仅仅满足对各科新奇观念的解释和标签式的定位。其次,如果你是对历史而不是对时尚感兴趣,你就还应该去了解形成这个时代的艺术生态和情境的基本逻辑,在繁杂的资讯和信息背后(我们可以称它为史料)机敏地发现哪些是对我们的文化真正产生影响的问题,而哪些只是出名的把戏,要做到上面这一点除了必备的史学修养和强烈的历史感觉外,你还必须做一些诸如编年、史料甄别一类的基础工作。当然,最后,你还应当适当地克制对艺术进行过度的文化和诗学解释的冲动。”

以上提到的观点对于理解巫鸿关于当代艺术的写作有莫大帮助,有兴趣的读者不妨一读。

期待丰富多样的写作

我们无法一下子说清楚,目前的当代艺术写作呈现什么样的状态。除了那种不负责任地吹捧某艺术家或流派、以达到利益目的造神式“艺术批评”不在讨论范围内,我们还可以留意一些值得好好思考的艺术写作实践。其中一方面,我们对西方文艺理论的借鉴和吸收,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当然在这30年里,中国当代艺术现实与西方艺术理论的关系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国内批评家不停寻求各种西方理论来阐释中国当代艺术的同时,近年来中国当代艺术的国际交往,似乎都在表明西方对我们的热切关注,但呈现出来的状况却是,西方艺术专业人士无法从已有的知识体系对中国当代艺术现实进行解读,他们急切地寻求理解中国当代艺术的路径。

与此相对的是,虽然各种西方理论和方法的武装对于我们而言,形同头脑风暴式的思维训练(当然,这对理解与阐释中国的当代艺术不无好处,甚至相当必要,哪怕是在此过程中充满错位与误读,也不能成为拒绝吸收和借鉴的理由)。但是也要警惕那种为理论而理论、罔顾中国现实的讨论,因为这种倾向容易陷入假问题的迷雾中,空泛而无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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