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正面临着深层的危机,需要植根于普世的精神性。新世纪以来正处于一个转型时期,一方面由于商业化、资本化冲击,艺术进入了批量生产、批量创作,而人们对于艺术本体的问题没有自觉;另一方面,多数的艺术收藏、艺术拍卖都是短期投资的投机行为。
近年来,当代艺术表面上艺术的边界放宽了,实则陷入对象化、功利化、物质化的视觉体制泥沼。其危机在于,当代艺术面临着同一性蜕化,庸俗社会学、媚俗文化加之无神圣信靠的虚无主义,成为艺术生产主流。这种表面上的多元,实际上是对艺术自由精神的亏欠和抵消,难以带来真正的繁荣气象。
当代艺术的危机早已存在,中国艺术百年来缺少本体建构,精神性匮乏。对比欧洲现代艺术,从北方浪漫主义开始,艺术在世俗的生活中追求着圣洁的精神。19、20世纪,出现了像梵高、高更、塞尚、克利、蒙德里安、康定斯基、罗斯科、博伊斯这样的精神性艺术家,在物化、异化的大工业、科技理性来临时期,保持着疏离而超越的高贵姿态。
我们接受了西方的太多实用性东西。比如艺术中的写实主义独尊,艺术史中的风格崇拜等等。百年来的中西融合之路,最终融合的还只是一些风格化的东西,没有真正达成理念上的融合而生成新的伟大艺术。中国学习媒介技巧很快,技术层面的东西好学习,但理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内化的。
中国的现代艺术教育在高校里也不是很普及的。在德国,现代艺术大师博伊斯的作品不仅仅是博物馆收藏级的。他生前的朋友同事都有他的一些作品相互流传、交易。他的一些手稿、素描、方案等都在艺术品市场上流通着。中国目前的收藏还停留在所谓要有“卖相”的层次上。但欧洲已经不是这个概念了,对艺术品的概念已经不停留在架上。中国的现代艺术还是需要过程。等到1980、1990后成为社会、文化中坚,在文化、商业等领域成为精英的时候,这种状况才有可能得到改观。
但是,目前可以向收藏家建议的是,不要只跟着市场当红的艺术家走,现在“60后”、“70后”乃至“80后”艺术家有不少佳作、代表性作品存储在自己的工作室,他们正处于创作的盛年。建议投资、收藏的人关注近20多年来的潮流之外的艺术家。新艺术史写作的方法论已经改变,它不是以明星艺术家为主体的资料、图像史,艺术史已经不是所谓大师、明星的艺术史,是问题艺术史、思想的、观念的、精神的艺术史。某些艺术家在某个历史时期可能不是太显要,但独立、智慧地表达了某种问题——文化问题、社会问题、心理问题等等,就有可能构成意义的阐释对象。历史事实是一回事,而历史事实中的真实意义、是否具有历史意义是另一回事。
艺术批评与艺术创作面临的是同一问题,艺术家和批评家互相抱怨、推诿无济于事。二者都要放眼崇高的精神境界。艺术的当代性创作需要相对稳定和持续开放的气氛,“魑魅喜人过,文章憎命达”,批评更加需要有一个相对独立的自由空间和氛围。艺术批评加入艺术机制里面——和画廊、艺术投资公司、拍卖行的合作,无疑是艺术民主化和公共理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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