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只蝴蝶-宣纸-彩墨-2012 在李津的风格成形过程中,有三个地域构成了特殊的启示,首先是他的故乡天津,自中国近代化以来,它作为港口、租界及其与北京的紧邻关系,获致了显要的地位,而此后逐渐衰微的历史过程促成了它一种奇异的地域性格,其中交织着自我缅怀、自得其乐与自我调侃;这种地域性格被他保留和运用于作品的自我描述之中。第二个令他得益的地方是西藏,对于当地宗教氛围的体验使他反思了年轻时代过于激越的悲剧意识,后者是由1980年代涌入中国的西方现代主义人文思想所带来的理想主义倾向,在经历了以1989年为分野的现实变迁之后,无数的个人因为难以寻找到精神的疏解方式而倍感痛苦;在他有关西藏的回忆中,对于天葬仪式里生命被还原为“一篮子的肉”的目睹,造成的个人震撼非比寻常——他绘画中对于肉欲的迷狂表达也许可以追溯至此,仿佛是通过层层叠叠的色相书写来抵销这一时刻所留下的心理黑洞。“肉”,正是李津后来用以编织其文本的最重要的物质化意象,也是他最具魅惑力的语言肌理,它贯穿在他笔下的女人和食物形象之中,而他的长卷更是关于肉或肉欲的巴罗克式的繁复表达——在这个意义上,西藏给予他的也许是于日常中体验虚无与永恒的教诲,不过这种教诲并未再进一步将他推向宗教虔信,而是使之逐渐滋生出及时纵乐的颓废意识,这种意识在很大程度上与他随后到达的第三个地方南京声气相通,后者作为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古都之一,从文化特征上素来以耽于感官享受和追忆古老的繁华时光而著称,在他来到这座江南城市时,恰逢当地“新文人画”的兴盛期,在那里,他邂逅了朱新建,即使在多年以后的今天,他也从不讳言朱新建在绘画意识上给予他的影响。 心月开朗-宣纸-彩墨-38×43cm-2012 “用齐白石的笔墨画裸体女人”,尽管只是“新文人画”派中最具个性的朱新建早年的一个幻想,但多少定义出了他后来的方向;如果说朱新建因为认识到文人传统的沦丧,转而以书写世俗化的欲望,达成了放浪与闲适的唯我主义面目,那么,李津同样是在放下了文化的“端正感”和负担之后,找到了个人表达的自由——“我是斧斧生威,他是回首一袖箭” ,李津在述及自身与朱新建的差别时曾经这样来形容,这应该是在表述朱新建的风格充满南方式的灵动与简省,而他自身则保留了北方式的铺张与猛烈,不过,笔墨与气质还不足以分清两者,在我看来,他们的更大区别在于自我的文化身份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