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第23节 新婚之夜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9-17 13:48:58 | 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我小心翼翼滑进那床蓬松的绣花被,以免睡袍卷起来。我的丈夫那边毫无动静,我等着。昨天我甚至还不知道这座房屋里面是什么样子,再过一个小时,我就知道一切现在不知道的事情了。一个小时足够吗?真的,尽管多次听人在闲聊中说起,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门开了,他仍未更衣;看起来好像准备出门,而不是进洞房。他走到桌子前,上面摆着一大瓶剩下的葡萄酒,他倒了两杯。我正在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看到我,这时他走过来,坐在床边。

“喂,”他说,我能闻到他呼出的酒气,“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也许有点累。”

“正像你说过的,今天事情太多了。”他啜了一口葡萄酒,将另一个杯子递给我,我摇摇头。“你得喝一些,”他说,“可以让你放松。”我想那时我已经放松了,或者将要放松,不过我还是听从了他说的。酒味很奇特,比我以前喝过的葡萄酒都要烈。我晚饭吃得很少,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酒液在我喉咙里燃烧起来,我觉得稍微有点晕。我的眼光越过酒杯,看了他一眼。他正看着地板,似乎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他放下酒杯,我看得出他有点忐忑。如果我不是他的第一个处女,那么我一定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新娘。

“你准备好了吗?”

“先生?”

“你知道现在要做什么,是吗?”

“是的。”我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脸上一阵红晕。

“那就好。”

他靠得更近一些,将被子从我身上揭起,整齐地折叠在床尾。我坐在自己的丝绸睡裙里,脚趾头在裙褶末端若隐若现。由于某些原因,它们让我想起俾德丽采,在波提切利欢快的线条下,她赤裸着一双纤足,朝上帝飞去。但丁太爱她了,乃至不敢有猥亵的念头;当然,他实际上也是别人的丈夫。伊莉拉说过什么来的?别想了……聪明的女人不会死于这个。

他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小腿上,隔着丝绸抚摸我的肌肤,他的手冰冷冷潮腻腻的。他这样抚摸了一会儿,然后用双手将我的睡裙卷起来,露出我的双腿,几乎卷到我的大腿根。现在他的手摸到的是我小腿赤裸的肉体了,我咽了一下唾沫,看着他的手指,而不是看着他的脸,竭力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变得太僵硬。他的手指沿一条线经过我的膝盖、我的大腿,停在卷起的睡裙边缘,然后把它往上掀,直到露出我的森林,我的阴毛简直比我的头发还要黑。普劳蒂拉在那儿也染色了吗?现在太迟了,我紧张地想。我本能地拉下裙子,一直以来,我接受的教导都是要端庄谨慎,我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丢弃这个观念。他缩回双手,坐在一旁端详我。看来有些事情错了,似乎有些事情让他不开心。不过我无法判断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自己。我想着他的雕塑,那平滑的大理石肌体是那么完美,那么年轻。也许是我的腼腆和他的年龄缺陷让他尴尬。

“你不更衣吗?”我问。让我难堪的是,我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孩。

“没必要。”他几乎是闷闷不乐地说。

突然间我想起那个妓女,以及那个把头埋在她大腿间的男人。我觉得恶心,担心他现在要是吻我那该怎么办。当然会有这一刻,不过他没有。

相反地,他把身体挪远了一点,坐到床边去,开始解开他的紧身衣的纽扣。当衣服都解开之后,他伸手探入裤底,掏出他的阳具,让它蔫蔫地躺在掌心。我坐着,身体因为惊恐而变得僵硬,不知道是该看着,还是把眼睛移开。当然,我以前在雕像上见过阳具,像所有女孩一样,既为其瘦小丑陋感到惊愕,也着实迷惑,这软虫一样皱皱的东西,怎么会变成武器,坚硬得足以刺进女人的阴道?现在,虽然我不应该看,可是也无法把眼睛移开。为什么他不到床上来呢?伊莉拉说过,男人和女人做爱的方式有好几种,不过这种我可认不出来。他自己握起了拳头,开始拉伸和抚摸,手掌有节奏地在阳具上来回套弄着。他另外一只手插在我双腿间。

我迷惑地看着,他似乎入神了,不再看着我。相反,看起来他在注意着自己,双眼微闭,嘴唇张开一半,急促地呼吸着。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从我身上缩回去,也加入了套弄。他回望了我一眼,但眼神迷离;虽然我认为他在朝我微笑,但他露出牙齿,更像是做鬼脸。我试图也朝他微笑,但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双腿扭曲在一起,我知道他也注意到了。

他现在更加卖劲了,他的阳具开始在手指中膨胀起来。“哈,哈……”他像发出急促的笑声那样呼吸着,然后朝下看。“现在好了点。”他咕哝着,大大地咽了一口气。

他起身朝我走过来,同时双手扶着阳具,使它保持僵硬。他伸出一只手在旁边的橱柜拿出一些东西。那是一个蓝色的玻璃罐,他摸索着把盖子打开,然后把手指浸进去,沾出一些透明液体。他将其涂抹在自己身上,又把手浸进去,朝我走过来。我不由自主地把身体缩起来。

“别动。”他严厉地说。我吓呆了,他的手指探进我的阴毛,摸索着找到阴道口。那药膏又黏又冰冷,冷得让我哭起来。

“这不会伤害你,”他赶忙说,“我什么都还没做。”

我恐怖地摇着头。“太冷了,”我说,“太冷了。”我试图让自己别哭。

他大声笑起来,我虽然很害怕,但也笑起来。

“啊,天啊!现在别笑,这可会让我前功尽弃。”他匆匆说,又开始套弄自己了。笑声在我喉咙打滚。

“你还是处女,对吧?”

“是的。”

“所以我一会儿要弄破你的处女膜。这会让我更容易插进去,你懂吗?”

我点点头。人们教导年轻女子该怎么做来着?“美德是比金钱更珍贵的嫁妆。”但这类建议现在毫无作用,也无法解决我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可怕的困惑。

他开始将两个手指伸进我体内。就在他伸进去之前,我看到他的脸抖动了一下;这次可掩饰不了他的犹豫。然后他伸进去,我哭出声来。太痛了,一种灼人的、催人泪下的痛,好像身体被割去一片肉。我想到了牙齿被拔掉的痛苦,却丝毫体会不到琵琶的美妙。

“好女孩,”他哝哝说着,“好女孩。好了。”他再插了一次,我又叫喊起来,不过这次要好一些,因为不那么痛了。“好女孩,”他又说了一次。我觉得他就像在和动物讲话,和一只正在分娩的狗或者猫。他把手从我身上抽出来,我看到他手指上沾着一层血污。我还看到他的阳具开始下垂。

“该死。”他说,用两只手把它拉起来。“该死。”他显得很愤怒。

他终于把它哄得恢复了生气,爬到我身上,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直到他的阳具正对着我的阴部,胡乱捅着,试图插进去。一碰到我的肌肤,它就开始软下去,但他用手指使其硬起来,试图将它塞进去。我的处女膜虽然破了,但我的阴道既不够宽,也不够湿润,无法容下他的阳具。我妈妈的过失终于还是伤害到我了,我无法遏制地哭起来。他插得更深了,我紧紧地闭上眼,就像一个小孩在等待危险过去;我感到天昏地暗,一阵耻辱的感觉袭遍全身。但他现在正忙着,根本无暇注意到我。

他起劲地干着,呼着气,抽插着,轻微有些出汗。“天啊,真该死。天啊,真该死……”就算在疼痛中我也能感到他的阳具在我体内萎缩着。他重新用手指将其插进去一些,呼吸更加急促了,就像一匹满载负重的马在爬山时那样鼻息粗重。我睁开眼,看见他的脸就在我上面,双眼紧闭,表情诡异,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似乎随时都会断掉一样。突然间,他呼吸更加粗重,喊出声来,我能感受到他的阳具和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他从我身上爬起来,一股热流在我大腿间喷射了一半,另一半重重射在床的一边。他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一个男人刚溺水又被别人救起。

他躺下,半是发笑、半是喘息地平缓着呼吸。

结束了,我被刺穿了。伊莉拉是对的,我没有因此死去,可是毫无尘世神交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爬起身,在房间里走着。我开始以为他要离开,但他只是走向桌子,上面摆着一盆水和一块布。他侧对着我,站着擦净自己的身体,然后把阳具塞回衣服里面去,看起来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要把所有的记忆丢在脑后;他转过身来,脸上平和如昔,露出愉悦的表情。


看到我的时候,他一定怔了一下;我知道自己还在啜泣。里面太痛了,以致我无法将双腿并拢,只得把睡裙拉下,盖住自己,瑟索地挪动身子,斜靠在被子上。我看到身下的白床单上有一块粉红色的血污,如同我的耻辱。

他端详着我,又倒了两杯酒,举起一杯,一饮而尽;接着走到床边,把另外一杯递给我。

我摇摇头,不敢抬头望他。

“喝了它,”他说,“对你有帮助的。喝。”他的声音虽然并不恶狠狠,但很坚决,不容置疑。

我喝了一大口,但酒液呛得我眼泪直流,剧烈地咳嗽起来。等我缓过气来,他说:“再喝一口。”

我依照他的吩咐,双手抖动得厉害,以致泼了一些酒在床单上,床单又添了一片猩红的血色。但这次总算喝下去了,如一道暖流倒进喉咙,直到胃里。他站在一旁仔细看着我,将酒杯从我手里拿走,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我躺下,枕着枕头。他低头看着我,然后坐在床上。我想我一定把身子缩起来了。

“你还好吗?”隔了一会儿,他说。

我点头。

“好,那你不要再哭了。我对你的伤害可没那么严重,不是吗?”

我摇摇头,强行止住啜泣,将它咽了回去。我觉得能够完全让自己不再哭泣了,于是问:“我……我现在怀孕了吗?”

“天!让我们希望如此吧。”他笑着,“因为我无法想像我们两个还想再来一次。”他一定是看到了我身体上的血污,因为他止住了笑声,靠近了看着我。

“亚历山德拉?”

但我仍不愿看着他的眼睛。

“亚历山德拉,”他说,这次语气更加平静了。就在那时,我意识到有些不妙,甚至比刚才我们两个发生的事情还要糟糕。“我……你是在说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因为恐惧,我又开始啜泣了,哽咽着,几乎不成声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他抬起头,“他没有告诉你吗?”

“谁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绝望地说。

“啊!”现在他很生气,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我害怕起来。

“我没有让你愉快吗?”我声细如蚊地说。

“哦,亚历山德拉。”他叹了口气,靠在被单上,拉起我的手。但我现在浑身发抖,把手抽回来,他也没有再试。

我们静静地坐着,感到又迷惑又绝望。然后他语气仓促但却更坚定地说:“听我说,你得听我说。你在听吗?”

突然间,似乎问题变得严重了。我止不住发抖,点点头。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有着金子般的心灵和柔软年轻的身体。要是我渴望的是年轻女子柔软的身体,那我一定会渴望你!”他停了一下,说,“但我不是。”

他叹气说:“第十四章,‘这片空地布满了干燥而厚实的沙粒……我看见成群结队的赤身裸体的鬼魂,他们都在凄凄惨惨地哭个不停,看来他们是在承受另一种苦刑……躺着受苦的人最少……绕着圈子走的人最多。’

“‘在这整片沙地上方,有大片大片的火雨在缓缓而降……那一双双可怜的手掌,在无休止地挥动,时而拍打这里,时而又拍打那里,拼命从身上拍掉新落下的烈焰火星。’”

他念着的时候,我想起了插图,那些男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体上是无尽的烤炙带来的斑斑疤痕。

“我喜欢但丁,多过喜欢萨伏那罗拉。”他说,“但我们的修道士表达较为清楚,‘鸡奸者将会在地狱中腐烂,乃是为他们好,因为他们背信弃义地破坏了自然本身。’”他停下来,说,“现在你懂了吗?”

我哽咽着点点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还能不懂呢?我当然听说过这些故事,谁没听过呢?这些粗鲁的故事和残忍的笑话。人们把这个当成是男人最无耻的罪行,甚至比乱伦还要严重,有儿童在场的时候,绝不能提起,一提起便会玷污家庭的纯洁和这神圣城市的荣耀。我的丈夫是个同性恋,一个拒绝女人、贪恋男人体内的魔鬼的人。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显得太没有意义了。他为什么要像刚才那样做?我从他脸上清楚地看到他的厌恶,可为什么他要强迫自己这样做?

“我很难理解,”我说,“如果你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是的。”

“哦,亚历山德拉,动动你年轻敏锐的脑筋吧。局势不同了。你听过他从讲经坛上喷出来的那些毒药。我奇怪你怎么没有注意到教堂里那些告密的房间呢。从前你在那儿只能看到少数几个人的名字,巡夜警察对他们了如指掌,但即使是这样,只要交一些钱,就能够被宽恕,一笔勾销。以这种方式,我们自己拯救了这座城市。在这个国家,有众多的待婚青年,他们找到了一种解决欲望的方式,又不会导致育婴院被大量的弃儿淹没。无论如何,佛罗伦萨总算得上是西方的新雅典吧?

“但现在不是这样了。很快,鸡奸者在坠入地狱火海之前,将会在人间被烧死。青年人可以破帽遮颜,但年纪大的,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财富,都会被指名羞辱。萨伏那罗拉继承了圣伯纳迪诺的衣钵,‘凡成年人单身而富有者,内中必有罪恶。’”

“所以你需要一个妻子来遮人耳目?”我平静地说。

“好比你需要一个丈夫给你自由。看起来这是公平交易,他跟我说……”

“他?”听到这个词,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瞪着我:“是的,他。你不会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我当然知道。

在我们这座公平的城市,像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是家内事。

托马索,我那英俊、愚蠢的哥哥。但更愚蠢的其实是我。托马索,那个喜欢身穿锦衣在夜间大摇大摆的人,那个经常做完爱、带着征服的快感回家的人。有很多次我只要稍加思索,便可识破他的卖弄风情其实是在投他人之所好,而非挑逗别人。我过去真是瞎了眼。一个男人谈论着插入和酒馆,却对女人极其鄙夷不屑,仅从喉咙里吐出“贱货”这个词。

托马索,我那英俊的、喜欢奉承的哥哥。他从不缺少漂亮的衣服,甚至还从他妹妹的婚礼上得到一条特别的银腰带。我想起那个早晨,他在镜子里望着我,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却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不!”我说,“他没有告诉过我。”

“但他……”

“我想你也许低估了他有多么讨厌我。”

他叹了口气,双手搓着脸,说:“还不如说是害怕吧,我认为他对你的聪明感到害怕。”

“悲哀的事情。”我说,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当然,我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切都变得好理解起来:当他和我跳舞的时候,还是一个陌生人,却和家人一般对我的笨拙和希腊语十分了解;托马索看到我睡袍上的血污欣喜若狂,转手把他妹妹出卖了,拯救了他的情人。那天在教堂,萨伏那罗拉的谴责让他低下头去,而我正好碰上柯里斯托佛罗直勾勾的眼光;原来他并不是在望着我,绝不,那一丝不易觉察的仰慕的微笑是给我哥哥的。我那愚蠢的、英俊的、喜欢奉承的、虚荣的、粗俗的和邪恶的哥哥!

我又开始哭起来。

他没有试图劝息我,而是坐在旁边,怜悯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伸出他的手,这次我让它覆盖在我的手上。“很抱歉,本来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永远都不应该相信他会告诉我,”我抽噎着说,“他在你面前撒了什么谎?”

“他只是说这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说你渴望独立和自由,更甚于渴望一个丈夫,为此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是对的,”我轻声说,“但不是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静静坐着,窗外,在黑夜中传来了一阵叫嚷,一群男人穿过街道,突然响起一声惨叫。这让我想起洗礼堂过道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人。佛罗伦萨已经一团糟了,永无安全可言了。

“虽然我有罪,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坏男人,亚历山德拉。”隔了一会儿,他说。

“在上帝看来呢?你不害怕那炙热的沙地和漫天火雨?”

“就如我们说过的,在地狱,至少我们还能有一种快乐的记忆。”他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很多,多得让你吃惊。古代最伟大的文明是在男人的屁股中发现了永生的。”

我惊惧地缩起身子。

下一页第25节 获悉丈夫的秘密上一页第22节 欲望
打印文章    收 藏    欢迎访问艺术中国论坛 >>
发表评论
用户名 密码

 

第三部分 探望普劳蒂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