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草兮草兮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8-26 13:42:34 | 出版社: 团结出版社

“视如草芥”、“草莽英雄”都含贬义,人们对草一向是鄙视的,儿时唱歌:“锄头锄头锄野草呵,锄去了野草好插苗。”盛夏,当秧苗正茂时,水稻田里的草也长得飞快,在烈日下耘田除草是农人的苦活。生长在江南农村,处处与草为伴,在草地上打滚、放牛,夏夜则割大堆的草生火冒烟,用以驱逐蚊子。

不种田的诗人大都欣赏草的品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风又绿江南岸”、“暮春三月,江南草长”。学画后,我开始发现野草之美,放眼遥望“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有气概。蹲下身子,细辨草丛中的宇宙,千变万化:细长的、粗矮的、尖尖的、团团的、星星点点、曲曲弯弯……启示画家形式之多变。我曾用一块白板傍草显示阳光下草在板上之投影,虚虚实实中绘写疏密、纵横、交错……曾经声嘶力竭咒骂抽象绘画者无奈于此却视而不见。

物质条件愈来愈好,人们开始体验到生活在大自然中的愉快,于是想占有绿地了。但人的繁殖太快,人太多,生存空间愈来愈拥挤。有用的房屋步步扩展,无用的草地步步退让。草地愈来愈少,人们日益感到草地之必需了。草地由贫贱之身转化为高贵之躯,中国人还要到外国去买草种。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初次见到“勿踏草地”的路标时,惊讶草地居然不许踏,在我童年,连麦苗都不曾有过这种特殊的保护。

草地与草地不一样,公园里、住宅区、宾馆前后等处的珍贵草地是人工栽种的,按时浇灌、剪裁,绿油油、平展展、青一色,是人们赏心悦目不可或缺的铺垫。记得最早见到工人推着机器修剪草坪时,很反感,参差不齐的草地不很自然吗?干嘛要修剪成绿色的地毯?现在看惯了,也像理发一样成了生活习惯。但绿草地毯毕竟不是原始的草地。驯养了的草与原野、山谷的杂草们甘苦各异,没有共同语言。没有人浇灌的野草自生自灭,并不易被消灭,也不怕人践踏,因为它们不仅植根深,而且开花结籽,繁殖后代。细看,野草的花极小,极美,虽明知少有人对她们青睐,她们却都接受过精雕细琢的洗礼,出落得多姿多态。有心人、有情人都会在荒草丛中发现隐藏着姹紫嫣红的色彩世界。

我画过多幅野草闲花,羡慕野草之一无需求,自由自在地活着,听凭风吹雨打,不愁春、夏、秋、冬。草兮草兮,生命的强者。

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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