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缜密的技法和深刻的理念是参展的艺术家共有的特色。自我展示,或者更为精确地说,通过专注而郑重地标注来探究自我的本质,在来自不同种族、哲学美学传统的参展艺术家身上表露无遗。梁铨在八十年代旅居西方,在中国借鉴流行艺术甚嚣尘上时回国。他开始创作一系列复杂的抽象作品,刻意避开模仿西方绘画风格,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他为在现代中国艺术中使抽象艺术传统重现活力树立了标杆。
梁铨的现代作品创造出了秩序井然的垂直细条,看上去似乎象巨大无垠的天边,使用的既不是西方颜料,也不是人们想象到的中国墨。这些作品完全由传统宣纸的细小剪贴碎片,由艺术家用茶的各种有机色调缓慢着色。这部作品看上去令人惊异,却创造出静态的美术馆作品的观看体验,激发了艺术家和观众在嗅觉、味觉、触觉等多方面的感觉体验。
美国画家波妮塔·赫尔墨的作品以其点彩派现代艺术家对材料、色彩、光线所特有的专注,使翻腾的表面充满表现力,作品采用的完全是当代材料,创作过程既深思熟虑,又随机而动。赫尔默不仅用画笔,还用常见的喷漆,让色料自然风干,造成烟状的天空和流星状的纹理之间的张力。赫尔墨一直以来热衷于物理和神秘主义的研究,精通绘画技法,但却像艺术家戴光郁一样,把绘画视为一场表演,一种行为,或者一种发现的庄严仪式。同样,画家兼装置艺术家秦冲以其严谨和专注的细致笔法,驾驭出简单线条的质感、色料的透视性能,一笔如芦苇一样纤细,却让我们想到森林、清风,乃至整个自然界,既安宁静谧,又充满爆发力。
这场展览中的艺术家,不管来自东方还是西方,都把古代的传统和现代连接了起来,把所谓的现代主义的纯形式和后现代主义荒诞不羁的混合形式嫁接了起来。最为突出的是,这些艺术家都用特有的方式为自身的创造才能和自然乃至整个宇宙的创造力之间找到了并行不悖的界面。杨黎明创作的炭色田野,在中心点闪动着白炽的红光,就像处于粒子和量子状态的光或能量的视觉模型。黄筝美丽的圆形抽象画,如同风暴或海洋在远望到的失重圆形太空中运行。
戴光郁的装置、照片和表演作品思索着自我、在令人麻木的大众文化环境中不断进化和被任意摆布的自我。他的一些著名照片,把和周围环境一样大小的中国书法字“画”在工业化的海湾的水面上,或者蚀刻入积雪覆盖的城市广场上,背后是充满艺术感的高楼。
丽塔·阿尔布柯基是杰出的洛杉矶艺术家,经常在华盛顿纪念碑或者吉萨金字塔这样宏大的地方利用粉状颜料来创作转瞬即逝、不会持久的“画”。阿尔布柯基是七十年代极少主义运动的代表性画家,她在四十年的绘画生涯中保有着现代艺术的精准,利用半宝石、金叶、蜂蜜、蜂巢等各种异乎寻常的媒介创作。她的主要作品包括投射视频、整个唱诗班在室外表演歌剧、用刻有实际北极表面的蓝色球体创作的天体星图等。在她养蜂人的视频里,人物既是这些神圣的昆虫的饲养者,又是似乎幻化入星云的太空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