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凸显“自我”个性的吴昌硕
吴昌硕(1844—1927年),浙江安吉人,从小喜爱艺术,十四岁就开始奏刀刻印,受父亲指点,后锲而不舍,发奋蹈厉,虚心学习,历时七十年之久,终成正果。1913年,70岁的吴昌硕任杭州西泠印社第一任社长。他在23岁后刻苦学习名家书法后,专工篆书。特别是石鼓文,下了很深的功夫,“曾读百汉碑,曾抱十石鼓”,达到了登峰造极,定于一尊。
吴昌硕玉兰图轴
图2:玉兰图轴,山东博物馆藏,三级文物。纸本,纵117厘米,横34厘米。款识:吴俊卿。钤印:昌硕(白文)。图绘玉兰花蓬勃而开的景致,枝挺花茂。其花枝用浓墨点画,气势连贯。淡墨细笔勾花,浓墨点花蕊。玉兰花的浓淡不一体现了唐代张彦远“墨分五彩”的见解。除了花和枝,再无旁物,凸显幽兰的飘逸,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远风如洗,不起一丝涟漪,象征着洒脱冷峻、洁身自好的君子。全画笔法清新灵活,工与写、浓与淡、疏与密,安排得恰到好处,白描的玉兰与墨染的枝条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相互依托,虚实相生。吴昌硕用简淡的笔墨画出了简淡的玉兰,有一种天真之趣,无牵强附会之意,转折顿挫,一任自然、率真之中,刚劲拔峭,天机勃发,英迈过人。兰、枝以金石篆籀的笔法入画,浑厚老辣的笔墨融入简率疏野的写意花卉画格之中,营造出“豪放而馨香”的绮丽效果。此画信手写出,直抒胸臆,用磅礴的气势,以强烈的主观情感,随意挥洒,使笔下功夫的玉兰流畅传神,将花卉水墨写意推向一个高峰。吴昌硕深厚的书法功底,不仅渗透在画中,而且体现在画右上方的自题诗中,苍劲有力的行书,如龙行蛇游,刚柔相济。题画诗写道:“风过影玲珑,帘开雪未融。色疑来蜀后,光欲夺蟾宫。不夜云归晚,无瑕玉铸工。青莲青莲失真计,贪赋鼠姑红。待秋世讲。”此诗赞扬了玉兰的淡然之美,这是纯素的质朴之美,是人间之致美。只有人的心境恬淡,才能表现作品之“淡”。吴昌硕三十岁离家前往杭州拜学者、文学家俞樾为师,写诗作文突飞猛进。他的题画诗充满诗情,直抒胸臆,雅俗共赏,和画、书、印配合得水乳交融。此幅当属诗书画有机结合的佳作。
从题诗中可知,吴昌硕此画赠予吴待秋。吴待秋擅画山水、花卉,亦能人物仕女,晚年喜作佛像,颇有古风。其父吴伯滔为清末时著名画家,与吴昌硕交往密切,常切磋书道画艺。吴待秋自小从父亲学画、写字,得吴昌硕指点一二。多年后,更得吴昌硕慨然授教,加上自身勤奋,技艺得到了迅速的发展。他与吴湖帆、吴子深、冯超然合称“三吴一冯”,与吴子深、吴湖帆、吴观岱称为“江南四吴”。吴待秋一生凭借顽强的意志,恒久的艺术追求,获得了绘画上的成就,成为民国时期影响海内外的著名山水、花卉画家,又与赵叔孺、吴湖帆、冯超然同誉为“海上四大家”。曾任职于上海商务印书馆。
吴昌硕的“以书入画”把前人的“书法入画”发展到了空前的水平,金石书法入画也成了其绘画上的最大特色。这不仅给大写意花卉开了新生面,同时也把文人画对笔墨的追求推到了一个更高的阶段:大写意花鸟画需要笔墨的提炼、诗词书画之间的学养,才能简练和随心所欲地表达画家的内心世界。从严格的角度上讲它是书法,印章,绘画的结晶。天份,人品,修养和勤奋造就了画家的一生。齐白石有诗写道:“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清代中晚期,“扬州画派” “海上画派”在继承传统文人画基础上,顺应时代潮流,创造性的将民间世俗的一些内容引入绘画,逐渐形成“雅俗共赏”的风格,从而改变了传统绘画以雅为正统的审美理念,进一步推动了传统大写意花鸟画的发展。甚至影响了近代的许多画家。这也是写意花鸟画发展过程中顺应时代潮流出现的一段特殊现象,从而促使大写意花鸟画更加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