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广慈和向京
3月,我随着瞿广慈和向京去宋庄,他们打算在那里盖一个大工作室,随行的还有东方卫视的大队采访人马。向京有着林黛玉式的身材和羞怯敏感的眼神,加上成就和坚韧的性格带来的力量感,混合成一种奇异的魅力。
在宋庄管委会办公室,向京两次填错协议,瞿广慈和办公室主任忙不迭地哄她:“没事、没事,别急,你慢慢写。”摄影师的镜头粘着向京,她觉得不自在,劝人家趁光线好赶紧去拍宋庄的大牌坊,没有得逞。当镜头对着瞿广慈时,他坐在沙发上微微抖着腿,旁若无人地把一张宋庄小报从第一版看到第四版。俩人的关系混合着呵护与欣赏、理解与陌生、依赖与独立。
向京是一个非常封闭且单向度的人,才能和注意力几乎只集中于艺术领域。她是艺术圈最著名的劳模,除了极少的应酬,连礼拜天和过年也会待在工作室干活。瞿广慈一年在工作室里只待三四个月,“特别爱玩儿,跟什么人都百搭。”在两人世界中,向京专心地扮演天才,瞿广慈除了扮演艺术家,还扮演天才身边的那个人,打理生活中除了艺术之外的一切事物。
向京是丈夫的铁杆粉丝。“我也写东西,他也写东西。看看广慈写的东西再看看我的,就知道什么叫有天分什么叫没天分。他还有艺术家稀有的商业能力,平时他也稀里糊涂的,可是一到算大账的时候,比谁反应都快,别想蒙他。”
“他最厉害的一点是特别自信,特别乐观,几乎没有负面情绪,我经常消沉,他总说‘消极是没用’,只有积极是有意义的。思前想后也没有意义,有时候我看到一个什么东西觉得挺好,他就说先去做,然后不知道怎么地也就成了。有他我很幸运。”向京说。
瞿广慈在一次采访中谈到向京成功的一个原因是她对这个时代有责任感,“如果一个艺术家对时代没有责任感,是达不到相当高度的。”
瞿广慈和艺术
瞿广慈少年得志,1994年25岁本科毕业时,作品《王府井》就得了第八届全国美展大奖(当年金银铜奖归为一个大奖),北京地区金奖,是年龄最小的获奖者;30岁时作品《天路》再获第九届全国美展铜奖。绝大多数美术工作者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荣誉,他一再唾手而得。
获奖给瞿广慈带来的不是兴奋和骄傲,而是虚无与否定。他说自己花费两年时间倾尽心力完成的作品《天路》,初衷只是为了“活动活动手脚”,“一件无意义完成的作品,虚假的风情,却获得这么多重要奖项,意义何在?”研究生时期他用两年苦行僧一样的日子完成了作品《行走的人》,收获的也是浓重的无聊感。
在上海师大美术学院工作期间,由于担任行政职务经常开会,瞿广慈先后做了《工农兵》、《团结》等作品,人物形象既假模假式又现实感极强。瞿广慈认为,幽默是消解现实的一种办法。他解释说,每每开会“看着主席台话筒后面的领导就会浮想联翩”,“后来我们这个班子更加明争暗斗,我寻思可能跟我的不严肃有关。”
有一天他在大街上听见一句北京俗语:“看到老实人就压不住火”,“这句话让我蹲在路边像傻子一样笑了半天,连滚带爬地回去就做了《菜刀帮》,一大群男人穷凶极恶地拿着菜刀对着一只小老鼠。”
做稀奇之后接触到的残酷现实,瞿广慈说,“这些太能回馈我了。” 2005年是当代艺术的一个转折点,以前当代艺术好像是地下艺术,以后登堂入室。成为名流的艺术家们越来越小圈子化,小众化。
瞿广慈认为:“艺术家过去的成功来源于他们的生命和生活最基本的联系,他们双脚站在地面上,那种痛苦的表达是很真实的,但今天他们还在重复过去,艺术生命越来越走向死胡同。”
在打造稀奇的过程中,瞿广慈和向京逐渐更深刻地了解到它的意义,超越了一开始给稀奇定位的“礼物”的概念,意识到文化输出的责任。如何重塑和提高国际形象,正是中国目前渴望而又吃力的所在。
郭羿承说:“喝星巴克、吃麦当劳,其实这都是美国文化,展现文化要通过一些手段,教育、侵略,或者商业。商业是比较简单的方法。”
未来稀奇打算不仅做向京和瞿广慈作品的授权,还可以签约其他艺术家。
从一开始瞿广慈和向京就对李冬莉说明白了,将来稀奇产生的收益不往回拿。“我们要拿去做公益,培育艺术评论,艺术评论太清苦了,不能让人家没有收入在那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