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像您作品也是跟孩子有关,我们看到国内,包括带何香凝美术馆的时候也有一群的孩子参与,我也注意到他们也在动手画,包括在墙上有一些肯尼亚孩子的作品,先不比较哪个画的好,但是从重能看出肯尼亚的孩子画的东西,可能由于自然的借助,更多的是原始的创作灵感在里面,国内当时一群小孩,我觉得可能有些也是机械化的公式的,不知道您看什么感觉?
徐冰:是有这种不同,因为肯尼亚这些孩子在我教他们画画之前,很大一部分没有用过彩色铅笔,更没有彩色颜料,因为他们没有美术课,所以他们画的东西我是觉得非常有意思,我非常喜欢翻看这些孩子画的,因为给我很多启发。他们其实是从一种不知道怎么下笔或者不知道怎么开始开始的,实际上这是孩子的画和没有受过教育的人的画共同的比较有价值的部分,之所以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始,所以他们才能够把他们自身的一种节奏和自身的一种生理的部分带出来。所以这些孩子画的非常有意思,而且他们这种形式感的出现和他们对树的想像,和给树打扮的那么漂亮,和这些装饰,你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发生的和怎么样获取的,就是在他们的思维中。虽然你是一个专业人士,但是你确实搞不懂他们这些东西的来源,让你感觉你的思维范围和线索在他们这些东西的面前是被动的,这是好的,是因为它可以给你很多新的资源,确实也是这样。因为在过去的计划中,我是为了让这些孩子的画能够有升值的空间,所以我根据这些孩子的画把它们都编成号,然后再把它们的画画在我大的森林风景画上面,这些画我觉得还是非常不错的。画在这些画上,好让这些画可以升值,收藏者觉得他手里的这幅画被艺术家画在他的作品里,这个画是有一定的特殊性的。但是在临摹和复制这些孩子的画的过程中,我觉得我真的收获非常大,而且我觉得整个这个项目,我是希望所有部分的人群获得利益才能运转下去,后来我发现我从这个项目中所获取的利益,就是我从这些孩子身上其实获取了很多其他地方所不能获取的东西,真的非常有意思。比如说形式感的来源和装饰的来源和这个视觉的发生和艺术的发生和自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孩子的画其实培养了我的眼睛,比如说我再回去看肯尼亚的山林树木的时候,最后我发现这些树木是很漂亮的,本身就是千奇百怪、多姿多彩的,后来我发现这些孩子所表现得奇异的画法和效果事实上都是有根据的,这就揭示了艺术和生活客观存在的一种很有意思的关系。
主持人:您刚才说到跟这些孩子,包括这些作品当中,自己也是比较大的知识上的获益者,看了作品之后您可能也是慢慢转向对艺术本质的思考,从之前比如说对什么是艺术的定位,和这次通过跟孩子合作,对艺术有没有一个新的定义或者新的方向?
徐冰:说不上给你一个新的方向或者新的定义,但是他长你重新去思索很多关于艺术非常本体的部分的问题,比如说这些孩子画画不知道怎么画,但是他必须要在很快的时间里找到一个依据,就是他怎么样往下走,但是当他找到了这个依据以后,就会变得很固执,其实孩子都有孩子的固执,他就按照这个依据要这样不断的下去。比如我老是说他画树枝的方法如果找到了,他整个树树枝的方法基本上都是这样画的,他的树叶的方法,他是三笔完成的树叶,整个树上所有的树叶都是三笔完成,即使已经画不下了,因为孩子没有构图和经营的概念,总是画画把画画到边上去了,画到边上没有空间了,树叶根本画不下了,但是他想到这个树应该有这么多的树叶,所以还是这样画,而且每一个树叶都是三笔画完。这点就很有意思,其实他和咱们中国画中城市画的点法是有共同之处的,这就让我想到中国的绘画最后怎么样形成一种程式化的传承,而程式化的传承,和人类自然对视觉的一种发生关系又是什么样的,这是很有意思的课程。
比如孩子画画一般都是像树的生长一样的,是找空来画的,不是说形象和形象之间是打架的,所以我后来又一张比较大的画,用这种方法来画,大概意思就是说,这张画我比较崇尚树的生长方式和态度,树生长的方式,他总是在寻找没有人,还没有被使用过的空间去生长。看树的生长,都是哪块往空间往哪块走,这块只要是其他的树被占领他绝对不往这儿走,多密的森林,很少有树枝是触碰在一起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很优秀的品质,在孩子的画里有这样的特质,这是一种自然的节奏和发生的关系,事实上树还没有碰到边上的树的时候,事实上已经感觉到边上有东西。孩子画画画到边上的时候,或者在边上已经有一个东西的时候,其实他意识中感觉到这边已经有东西了,所以他的图象快接近的这个时候开始收缩,所以收缩到这块的时候差不多顺着这个形把这个造型完成了,我觉得都是很有意思的所谓造型学非常原理论的东西。
主持人:我们谈到木林森这个计划,刚才提到包括从肯尼亚到孩子,还有一个是绿色公益,我们通过一个展览、一个计划、一个活动下来,触碰到很多的点,这就是我们在公益或者合作或者筹备这个展览过程中需要的一些项目公益的投资人或者赞助人,有没有遇到过一些问题,或者特别有意向合作的?
徐冰:其实我当时在肯尼亚的时候就想过,如果这个膝头能够实现,我就要把这个系统挪到中国来做,我觉得中国有最大的资源,我们自己的国家嘛,这个资源比如说有很多孩子,孩子背后都带着两个家长,而且中国人有重视教育的传统,而且现在中国人对孩子的重视我觉得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的,至少他和肯尼亚的家长和孩子方式是不一样的。那天你也看到了去多少孩子差不多都有多少家长,在那紧张的、着急的,在肯尼亚没有这样的,那些孩子像自生自长的感觉,咱们的孩子更像塑造出来的雕塑。所以刚才说到,咱们孩子里面缺少一些东西,就是他不知道怎么画,他一上来就知道怎么画,因为他们受到过太多的绘画的知识和培训。
主持人:像木林森计划,比如说当中有一个环节,孩子们在那画,画完之后会从中评选,会有一个拍卖,公益性的,这个情况现在进行的怎么样?
徐冰:在肯尼亚的那一部分,后来进展很好,因为网站的所在地是在美国、在纽约,所以在国外上这个网比较方便,而且拍卖和购物的系统,购买者直接就可以通过网络的技术让他这个钱直接支付到肯尼亚山的环保中心,完全不用通过我们工作室,我觉得这种方式就很可取。
主持人:但是在国内换了一种工作方式。
徐冰:在国内网络并不像在国外那么方便。 主持人:国内大家都是去网上买衣服、买用品。
徐冰:对,我最早设计这个想法的时候是特别想利用当今网络免费的服务功能,拍卖、展示、购物、转账、汇款,包括信息和教学内容的传递,因为为低的消耗人力资源、能源,我觉得是能够保证这个系统往下走的一个条件,但是事实上在这儿还不如我想像的那么方便。另外,比如我刚才说的中国有很多中国的资源,刚才说的孩子资源,另外中国有群众运动的传统,所以也有自下而上或者自上而下的一种方式,我想这么一个好的方式,如果被教育部门了解了以后,他们可以自上而下让更多的社会群体和学校参与,我觉得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操作的能力太差,所以目前的情况还不理想,因为我开始寻找一些经纪公司,和他们合作,但是后来我发现实质在中国的很多经纪实体他们有一定的目的,就是作为广告推广、品牌推销这样的一种目的,后来我又希望这个项目比较春最,因为我不太想等于带着这些孩子来帮助一个品牌来做品牌推广。然后我们又寻找环保的基金会,但是我发现国内很多环保基金会是以环保基金的名义,但实际上也是和经济利益有密切关系的。如果真正让他们出一点钱,哪怕一点点,为了这个作品,其实也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主持人:需要为孩子的作品或者您的作品付出一些什么代价吗?
徐冰:也不是,总而言之,事实上他们是希望通过这个项目能够在他们的账户中适当的有一些收益,这也有情原,因为他们是专业的环保基金,专业就有经济的考虑了。后来我觉得还是以艺术的范围领域来开始这个项目,因为我就是一个艺术家,美术馆邀请我做展览,我等于是用美术馆请我去做展览的费用把这个项目在中国启动起来,我觉得这样比较顺理成章,相对来说比较单纯一点。
主持人:这个展览在国内还会继续做吗?如果下次再做的话您还会不会用美术馆?
徐冰: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比较大的,这个月12日我们会在香港和深圳的双城双年展,他们了解我这个项目,他们认为这个项目和他们整体的理念是非常吻合的,所以他们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参与。当然我希望利用这个平台,能够让香港更多的孩子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我想可能以后的进展基本上可能这样是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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