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央美术学院的校园里多了几幅宣传海报,画面中有两幅相同的油画作品,画中女子一袭绿色旗袍,左手揽着一把精美的铜镜,右手则轻拈着几朵花。人物虽姿势、神态一致,但一幅轮廓明晰、光影明暗可见,人物的穿扮也像簇新的,而另一幅中的人物就稍显“逊色”,不仅颜色褪去,连头发上的油彩也脱落,露出白色的画布。
这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用画家王少陵的油画作品《揽镜》修复前后的对比图,作为该馆正在举办的“藏品修复展”的海报。
顺着海报的指示,很容易找到修复展所在的展厅。除却《揽镜》外,画家林岗的《穿蓝衣服的女学生》、明宣宗朱瞻基的工笔《白鸡》、画家张善孖于1924年所作的《伏虎罗汉》等10幅画作也陈列其中。观者虽寥寥,但来者均对古画带着些敬畏,比起其他展厅年轻人踊跃拍照的嬉闹场面,这里静得出奇,只有一台电视机播放着国画修复师冯鹏生的工作视频。冯老先生双鬓俱白,快70岁的人了,干起活来却利索得很。“做修复这工作,如临深渊,稍一不谨慎,珍贵的作品顷刻间便被毁掉。”冯鹏生对修复工作始终敬畏,其学生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给先生擦工作台也是要谨慎的。”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修复工作于2010年4月开始,至今已完成修复品包括国画、油画50余幅。此次展览因场地限制,只展出其中一部分。“现在许多美术馆对藏品的保护、修复意识薄弱。其实,美术馆应该把修复工作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并将修复过程介绍给更多的人。”中央美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言语中不无忧虑。
修复得有使命感
“对中国书画艺术品进行修复,我们已积累了些经验,也有自己的特点。而中国的油画发展才100多年,起步较晚,包括油画材料在内的工业发展及保护、修复措施远远滞后。”王璜生在广东美术馆任馆长时,就开始关注馆藏作品的修复问题。1998年至今,他坚持组织修复师学习修复技术,并不断修复馆藏品,“国画及油画的保护和修复真得重视并加强。”
中国的书画装裱是流传近两千年的传统技艺,它肇始于秦汉,形成于六朝,发展于隋唐,精于两宋,衰于元代,明清聊有再兴。所谓“修复”,就是装裱的一种形式。
对中国纸本、绢本书画的修复,老先生们有其传承至今的技法,一步步均需手工操作,无法借助机械。
冯鹏生曾主持修复过清乾隆年间丁观鹏所画的《妙嬉国佛说法图》,该画被德国一博物馆收藏,因保存不善,损坏严重,经由德国大使馆找到冯鹏生。然而这幅近50平方米的绢本画不仅是重彩,且画上有描金,遇湿就掉。因布满灰尘,破损严重,画面已变得酥脆。冯鹏生和其他修复师历时两年才完成了这次修复。“既不失去古色的味道,又还原其应有的风韵,一根金线都没有消失”,在冯鹏生看来,那是一次理想的修复。
中国的修复师对纸本、绢本书画的修复技法,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在油画方面,还处于学习的状态。
在此次中央美院美术馆藏品修复展所展出的油画作品中,最难修复的莫过于《揽镜》。修复师徐研为此费了不少神。“由于创作的年代比较久,画布氧化很严重,最上面的颜色层都松动了,轻微一动都会造成进一步的颜色层的缺失。”徐研对它拍照记录,进一步分析,写出修复方案。加固画层、物理清洁、补色、修补画布……一系列繁琐工序下来,得花去近一个月的时间。
修复师的工作,就是延续一部书画作品的生命。用冯鹏生的话,是“做修复工作要有使命感,得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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