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冈个展“十五章”:凝结当代绘画的淡泊与冷静

时间:2018-06-05 16:54:22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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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坦培拉(Tempera) 是一种以蛋黄调和颜料的绘画技法,它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壁画的主要材料。与油画不同,坦培拉的质感介于水彩的通透与油画的厚重之间,变干之后,会生成一层胶质膜,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它的表面,比油画闪烁的高光更克制,比朴实的水彩更润泽,像一个谦谦君子,兼具温和与风骨。

参与开幕的嘉宾合影

2018年6月3日,曹吉冈近十年来第一次正式的个展“十五章”伴随着凉爽的天气在筑中美术馆翩然启幕。艺术家十五组以坦培拉为材料的大幅绘画作品集体亮相,它们被比喻为一部文学或交响乐,每一组作品独自成章,展现了他二十多年来关于“山”和“石”题材的绘画语言探索成果。此次展览还专门辟出展厅,展示了艺术家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品。创作脉络与最新作品一同呈现,使得观众能更为全面地了解曹吉冈的艺术特色。

筑中美术馆执行馆长孙莉敏主持展览开幕  (图片来源:筑中美术馆)

展览举行了简短的开幕仪式,展览的学术主持、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邵亦杨教授在致辞中说,曹吉冈的作品构建了一个人与自然平等对话的世界;诗人西川说,曹老师的作品里有一种非常高级的品味,这种品味可以发展成一种价值观;作家、编剧、艺术批评家李陀在致辞中表示,曹先生已经拥有自己的绘画语言,这是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艺术批评家夏可君称赞说,曹吉冈的作品预示着中国艺术走向世界的伟大时代到来了;艺术家曹吉冈在致辞中答谢了到场的嘉宾以及给予展览帮助的人们,他认为筑中美术馆地处安静的市郊,正与他的艺术理念相契合。最后,筑中美术馆执行馆长孙莉敏表示,布展期间曹吉冈先生也一直在这里进行调试,美术馆的工作团队因此学到了很多经验,她对艺术家也致以了谢意。

展览学术主持、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邵亦杨致辞

诗人西川致辞

作家编剧、艺术批评家李陀致辞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艺术批评家夏可君致辞

艺术家曹吉冈致辞

曹吉冈的作品既有强烈的抽象结构,又有山石和旷野的具体形象,甚至还以并不刻意的手法表现出山体的结构起伏。在东西方两个复杂的造型系统中,他只取其中的一小部分因素加以叠加,找到了“西洋画法的坚固性与传统水墨的流动性之间的一种平衡”,这样一来,观者可以在这种模糊的印象里拓宽对作品的理解。邵亦杨认为:“作品中透露的淡泊宁静的精神虽然与中国传统文人相联系,但我们并不能说这里代表了传统精神,但艺术家可以将中国和西方的传统融合的很好,它仍然是当代人心境的体现”。画面中的“留白”不同于中国传统绘画中的空白,而是通过颜料层层覆盖来表现虚空,以“有”来表现“无”。

曹吉冈《荒寒1》亚麻布坦培拉 195×270cm 2018

曹吉冈《荒寒2》亚麻布坦培拉 195×270cm 2018

曹吉冈《荒寒3》亚麻布坦培拉 195×270cm 2018

曹吉冈《荒寒4》亚麻布坦培拉 195×270cm 2018

曹吉冈《荒寒5》亚麻布坦培拉 195×270cm 2018

曹吉冈在自述中说,传统山水给了自己“逃避现实”的机会。面对当下时代的不确定性,艺术可以缓解人的焦虑和恐惧,山水画这个画种使自己 “灵魂得到安放”,在当代也有“自我拯救的价值”。他想画一些与任何问题看起来都无关的作品,而只考虑“画面如何生成,情绪是否注入,仅此而已”。 他的画与人和社会保持着距离,“它是现实生活的对立或称反象,是一片没有温度的风景,冷漠,严峻,没有欲望。”

曹吉冈《境界》亚麻布坦培拉 240×400cm 2016

曹吉冈《雪景寒原》亚麻布坦培拉 120×150cm 2016

面对纷繁复杂的肌理痕迹,曹吉冈通过对华山和西藏地区的雪山反复写生,捕捉山体和岩石的丰富质感。巨幅的作品矗立在筑中美术馆通天的巨大展厅里,画家不仅在画山,更是在“造山”。 与传统山水的可游可居不同,他的画中没有任何路径供观者进入。他希望沿着倪云林极端个人化的足迹营造出一个 比“花不开水不流的寂寞世界”还要荒寒枯寂的无人之境。夏可君认为:“对于曹吉冈,山水画与自然,仅仅是一种余象,即仅仅处于剩余状态,山水画与风景画都已经处于一种剩余状态,在艺术家哀悼的目光中,仅仅呈现为回眸中的‘余象’(iImage)”。作品《无数山》和《无人之境》系列以它们或淋漓或粗粝的质感下,自然展现出崇高的悲剧感,是燃烧后的灰烬,消逝后的追忆。

曹吉冈《寂静与冥想》亚麻布坦培拉 320×200cm 2012年

曹吉冈《无人之境》亚麻布坦培拉 400×70cm×4 2016

曹吉冈《无人之境2》亚麻布坦培拉 400×270cm 2018

曹吉冈《无人之境2》局部

画山者常置身于山野,他也一直收集着各种形状的石头。展厅中有一列长12米的展台,这些石头被由大到小精心排列,就像《千里江山图的长卷》,它既可以是一块石头从巨石到沙砾的转变过程,也可以是山的群像。也可以是一座山经历沧海桑田,破土而出的过程。作品凝聚了艺术家对时间的思考。在《烟云过眼》,《荒寒》等作品中艺术家特别营造了北宋山水画中由于时间而昏暗的效果,绢的纹理会随着时间的久远愈发深刻。甚至坦培拉这一材料本身就诠释了时间在画面中的凝固,几十遍的打磨与罩染,让薄而透明的山体兼有远古和未来两种遥不可及的时间厚度。

曹吉冈《千里江山》装置 12 ×1.2×0.6m 2018

曹吉冈《千里江山》局部

 曹吉冈《千里江山》局部

开幕前举行的学术研讨会上,展览的学术主持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邵亦杨,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艺术批评家夏可君,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艺术家顾黎明,作家编剧艺术批评家李陀,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顾征宇,诗人西川,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杨宏伟分别发表了观点。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艺术批评家夏可君发言

曹吉冈的作品曾多次参加夏可君教授策划的展览,看过这次展览后,夏可君赞叹艺术家能把坚硬的石头用薄若蝉翼的手法表现出来,并用坦培拉这样的技法将软与硬,虚与实融合得十分精彩,这是很不容易的,这也把他的虚薄理论推向了极致。艺术家把东西方的两种古典元素融合在一起,产生一种古典气息。但同时还有一种未来感,曹吉冈曾说自己的作品很冷漠,夏可君解释道,“这种冷漠是宇宙之后的冷感,是对时间的深度积累。代表着与人的距离感,是平淡中的坚定,含蓄中的尖锐。就像他的另一件作品《广陵散》,犀利的态度里,却有内在的修养和飘逸,这种矛盾感耐人寻味”。

曹吉冈《无数山》亚麻布坦培拉 350×600cm 2017

曹吉冈《无数山》局部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艺术家顾黎明在研讨会上发言

顾黎明谈到曹吉冈近年来一直在压缩绘画中的肌理和痕迹,转而追求远观的开阔,作品整体的气象越来越大。尽管曹吉冈使用坦培拉制作出这样一种效果是高难度的,但观者一开始不会肌理的精彩而吸引,而是很轻易地就被艺术家所构建的宇宙景象所震撼,他把技术深深掩埋在绘画里。达到一种意境的和谐,这就是中国传统艺术史中一直关注的绘画的品格,这种品格是很难得的。

曹吉冈《烟云过眼》亚麻布坦培拉 240×200cm 3 2013

作家编剧艺术批评家李陀先生在研讨会上发言

李陀认为,一个艺术家能够拥有自己的语言是非常幸运的,从这次展览看来,曹吉冈已经成功地找到了他的语言。他认为,坦培拉和亚麻布这两种古老的材料和技法,在他的作品中已经焕发出新的可能,并且使用这种十分传统的材料创造出新的肌理感受更是给人耳目一新。曹吉冈的作品是属抽象还是具象?我们现在面临一种新语言,或许这也可能是一种新的艺术形式。此外,用他的话来说,“(曹吉冈的画)很适合挂在大型现代主义建筑的中厅位置”他的作品有一种超越时间却又暗含历史的稳定感,这在当代艺术的众多作品中是少见的。

曹吉冈《云山乱》亚麻布坦培拉 200×240cm 2016

曹吉冈《云山乱》局部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顾征宇在研讨会上发言

曹吉冈潜心研究坦培拉技法,置身于安静的环境中近二十年,他并不以自己当时已经高超的写实油画技法为基础,而转向一种只属于他自身精神状态的艺术中去,而这样的作品是“慢慢发育起来的”对这种淡然而坚定的精神, 顾征宇教授说,仍然保留了中国古代的文人气息,激励他创造的动力并不是时髦的概念或思潮。相反,他与当下保持 “远距离”,是宋代甚至宋代以前的文人境界的风骨,在这里的基础上来建立现代感的,与现代个体的独立性也是相同的。是属于内心的,将时间与空间相融合。他在作品上的精谨,也是生发于此,由于时间,层层剥离,这样的简化不同与抽象的提纯。这样的冷是一种高境界,甚至与宋明理学相通。

曹吉冈《云台山》亚麻布坦培拉 195×240cm 2011

曹吉冈《云台山》局部

展览学术主持、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邵亦杨在研讨会上发言

邵亦杨总结到: “曹吉冈作品中的‘平远’也具有现代性,在里面我看到了罗斯科的精神,就是人的存在,即人通过平静地进入这一方式来达到认识自然的目的。如果说他的作品具有宏大气魄的话,那么他的宏大是关于人的宏大叙事”。她还表示:展览的作品无不昭示着时间的积淀,这引申出悲怆之意,如同嵇康的广陵散,他死后,这首曲子将从世上绝迹。而关于西川教授提到的“蛮荒”感,她说: “这种蛮荒也象征着世界混沌初开的状态,就像拉康和弗洛伊德所说的人格形成之前的一段时期,人类创造力最强的时代也就在于这个童真而未有分别心的状态里”。

曹吉冈《烟云过眼》(其二)

诗人西川在研讨会上发言

西川谈到曹吉冈的作品中只画山的上半部分,这实际上与“荒寒”之意就联系起来了。在与中国传统相联系部分里,西川说:“明清的山水联系着江南,北宋的山水联系着太行山和秦岭,而曹吉冈的山令人联想起新疆,有一种蛮荒感。每一种山水背后对应着一种文化分类,当人独自面对山顶时,就会产生一种“与天地精神独往来”的感受,这个‘天地’的指向是不同的,对于他而言,他的对象与中国传统绘画不一样,但又具有强烈的东方性,虽然我们可以援引文献证明,但还是与明清或北宋的山水都不一样,他把与山有关的绘画概念带到了一个当下的环境中,带到一个新的境界里。他画得并不传统,但确实是东方的”。

曹吉冈《烟云过眼》(其三)

曹吉冈《烟云过眼》局部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杨宏伟在研讨会上发言

杨宏伟从绘画本体的角度谈了自己的看法,在技术上曹吉冈把中国画里染的技法和坦培拉蛋清的画法结合在一起,在题材上他又通过寻找北宋山水画与现代发生关系的线索,表现出来既具有现代性又与文人精神相呼应的作品。

艺术家曹吉冈在研讨会上

研讨会现场

或许曹吉冈天生就带有中国文人的气质,在他展出的早期作品中,写生的素描十分通透,即便是背光下的长城,也无凝重淤积之感,稀松的笔触使画面可以呼吸,与元代文人画的笔墨感十分相近,因此,他在素描上加盖的印章也并不令人感到突兀。但他的松动和飘逸并没有发展成为情绪的宣泄,以至于在画面上追求破坏和偶发,而是有一种坚定的理性贯穿其中,这种理性不论是在他即将转型时的《长城》中还是在新近的《荒寒》系列作品中都可以看到这种沉静的克制。但这种克制并不是束缚,那种淡然和从容像是山野间的微风,于细微处依然流淌着画家的心跳和手迹。

曹吉冈《长城素描1》纸本素描 20.5×20cm 1992

这种冷静的描绘,恰恰展现了景物中最真实,最细微的特征,看似是万物消逝之后的苍凉景象,在数十遍的坦培拉罩染下,极为丰富的层次变化已经压缩在了很短的色阶范围内,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山体的背后蕴藏着生命的将舒未舒,犹如待破的晨雾和蚕蛹。这种“虚薄”是在繁盛之后的歇息,而非死寂。无人之境正是心灵的停顿与救赎之地,使每一个体直面他们时,能获得宁静淡泊的精神力量。

据悉,展览将持续至2018年7月8日。

曹吉冈 《长城》 布面油画 62×88cm 1990

曹吉冈《幽燕古道》 纸本素描 240×110cm 1994

曹吉冈《幽燕古道》局部

曹吉冈《消散2》亚麻布坦培拉 120×150cm 2015

曹吉冈《冷境2》 亚麻布坦培拉 70×100cm 2018

艺术家曹吉冈与艺术批评家夏可君合影

曹吉冈与参与开幕的部分艺术家和友人合影

展览入口处以柏拉图的“洞穴”理论而设置的甬道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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