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钢白云石车间 1973年 王肇民 水彩
文/尹吉男
王肇民先生的艺术在今天不止是传说,而是神话。对后辈的我而言,在他过世之前从未谋面,因此他是双重意义上的“故人”,既是一位远去的长者,又好像是一位忘年并可以会心的朋友。拜读他的画作和文字,体味到文化遗产的实在性,可以忽略普通生活意义上的了解。无论是画作还是文字,他的作品是有灵的,依然在延续作者的精神生命。一个清晰的知识分子画家的身影浮现出来,独立、深思、自信、倔强,以及他特有的刻苦与天分。
在人们普遍重视外在社会的时候,他在独自重视内心世界;在人们积极将艺术为政治服务的时候,他在平静地研究艺术的本体;在人们积极地追逐时效性的现实主题的时候,他在着力关注艺术的形式语言;在人们追求平民主义政治统一性的时候,他仍然保持知识分子的反思的个人品质。他的创作好像不是为了他生存的那个时代,而是为了孤寂的自身和永恒的时空。
在身处各种政治运动之中,他却能超拔出表,独自在内心经历了个人的现代主义艺术运动。他的“形是一切”、“人当物画”的论断都具有消解意识形态、去政治化的作用,同吴冠中的“形式美”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艺术语言上甚至比后者更纯粹更精致。他的“物当人画”主张令人印象更为深刻,又与古代的“有我之境”形成了精神性的关联,反映了王先生的传统学养和创变能力,成为他绘画创作最为重要的观念基础。
把单一的政治人性变为永恒的精神人性,因而使他的静物绘画具有朴素结实的美感,奠定了他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的特殊地位。他一直专注于在艺术探索上打通古今、东西,在实践上有突出的进展。从他的个人经历和艺术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潜在的另类个人精神史和艺术史,却真实地发生在泛政治化的集体主义时代。
在王肇民先生的作品前,我们可以读出一个执着画家的美感,一个倔强诗人和绘画理论家的修养,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读到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孤傲的灵魂。
拿烟袋的老人 1983年 王肇民 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