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新世纪13年的调整之后,现今中央美术学院已经由原来单一的、以造型艺术专业为主的小型美术院校,发展成造型艺术、设计艺术、建筑艺术、艺术人文四大专业板块相互支撑、相互影响的综合性美术院校。这一转变必然带来教师创作方式的新变化。浏览此次“阅兵式”式展览,引发我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美院教师以往多“择地深掘井”式的创作模式,现今则增添了“上路重组车”的创作模式。
“择地深掘井”式的创作模式是中央美院教师一贯的创作模式。这一创作模式主要表现为以下流程:以艺术语言的磨砺为起点和过程,完成由普通人向“艺术家”的蜕变,进而基于艺术问题继续深入,并以“状态”为基准,拓展为对社会问题的处理。自我磨砺与外向关注互相促进,使其成为典范意义上的“自然生长式”艺术家。
中央美术学院的校训为“尽精微 致广大”,如果按照“尽精微”而“致广大”的顺序来读,上述判断的含义便昭然若揭了。
“择地”是对“所要处理的问题的选择”,首先会对这一“问题”进行考量,是为“择”,这类似于论文开题报告——你所提出的问题有没有价值?前人做了哪些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了?你在此问题上做怎么样的深入?
下一个环节,你具备“深挖”的条件吗?这除了中央美术学院这一个外部条件之外——它提供了相对自由、学术的创作氛围,一个艺术家的艺术素质、持续专注能力、对自我世界的警觉和分析能力也会成为极其重要的因素。
此次“CAFA教师创作特展”每位教师展出1-2件作品,基本上是他们创作的“冰山之一角”,尽管如此,仍可以管中窥豹。从这些作品中,能够看到这些教师对学术问题的持续关注。如艺术介入社会问题(徐冰、刘小东、姜杰、康剑飞),艺术的超越性问题(苏新平、展望、于凡、丘挺),艺术语言的探索问题(谭平、陈文骥、王璜生、孙路、刘刚、孙逊、刘文涛),民间资源的当代转化问题(吕胜中、乔晓光、邬建安),国画创新问题(贾又福、陈平、刘庆和、贾云娣、冯海涛、徐华翎),油画的民族化问题(袁运生、靳之林、洪凌、石煜、刘商英),雕塑传统问题(孙家波、申红飙、陈科、张伟、周思旻),材质体验作为艺术创作的重要基点问题(隋建国、张国龙、王郁洋),新材料与新技术问题(王川、缪晓春、费俊、彦风、姚璐、吴帆),个体自我的深入挖掘问题(喻红、王玉平、李帆、申玲)。需要指出的是,日常思索与持续探索是中央美术学院教师的一贯状态,这并非因为时间与工作量限制而受到阻隔。同时上述问题亦呈现相互交织关系。
“择地深掘井”方式的创作模式催生了“自然生长式”艺术家,伴随着学科的拓展,新技术基础上的新专业的发展会带来创作模式的重要变化。如果我们回想19世纪摄影术的发明对整个美术界的冲击,这个问题就容易理解了。当时整个绘画界都在回应摄影的冲击,试图与摄影一争高下。
这个问题如果反过来思考,将一种新技术视为艺术创作的新工具,并基于(或者质疑)这一新工具的技术核心,从而进行创作,可能就不会产生19世纪画家的“恐惧”,这可以称为我院摄影专业教师王川所说的“应变”,我称这一创作模式为“上路重组车”。新技术本身如果是一条高速公路,它本身有自己的逻辑,顺其发展整合,或者解构重返自我,都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这或许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课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