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为何会选择芬特的展览?
白明:芬特的展览最初要放到日本,我经过法国和瑞士的朋友努力才争取到中国。芬特是一个具有不可复制性和极大启发性的艺术家,他在每个领域都有杰出的贡献,有相当高的地位和成就。他的钞票设计、海报设计、建筑设计、手表设计等都是跨学科的,同时他还是一位杰出的画家,制作了很多版画和综合材料的作品。对于学生来说,他既有专业的熟知性,又有启发性,他们可以通过作品观察艺术家的不同层面。我们大学教育所需要的恰恰是在跨界中如何认知启发性和引领性,芬特具有非常重要的个案性质。同时,这种世界级的艺术家还可以提升美术馆的影响力和国际知名度,他会带来很多资源,包括欧洲的银行家、收藏家、媒体等。因此,一个好的展览就是一个能产生辐射的能量点。
国内美术馆欠缺世界性收藏
记者:你经常在欧洲举办展览和进行学术访问,在你看来,我们与西方美术馆相比最欠缺什么?
白明:国内美术馆面临着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如何完善自己的收藏,尤其是世界性的收藏。西方的美术馆和博物馆在文化上是真正关注全世界的,我在欧洲的一些博物馆看到中国的艺术品,居然比国内的美术馆还要精彩,如哈佛大学的东方博物馆里有中国非常杰出的雕塑和艺术品,甚至比我们国家博物馆里的还好。但我们国内的美术馆却几乎看不到外国作品的陈列,目前仅有的一些收藏也多是靠捐赠所得,但这种方式获得的作品往往受制于捐赠人的眼光和收藏体系。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我国的美术馆还未达到国际惯例上所认为的完整体系,缺乏人类文明史上对应物的系统性收藏,这一点在亚洲地区不如日本和韩国,如果以经济发展来讲,甚至不如台湾地区。
真实的美术史、真实的文化史和真实的人文历史是美术馆、博物馆最重要的生命灵魂,一个成功的美术馆必须要关注全人类的文化和艺术史,如果不站在人类文明的角度,对应着其他民族的优秀遗产和他们的文化艺术,那根本就研究不好中国的文化艺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在对比之中界定清晰的。所以,没有人类文明史上切片式的陈设是我们致命的缺憾。
记者:你认为美术馆应该提倡什么?应该给观众怎样的观展感受?
白明:应该能够让观众在展厅里领略到鲜活、真实的时代气息和丰富多元的文化,至少不完全是某种单一价值观的文化,单一价值观在这个世界无论如何是不先进的。我们现在的美术馆动辄几万平方米,而且硬件非常好,但问题是如何让这个庞大建筑物有“呼吸”?美术馆不仅要有温度、有生命,还要能成长,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变成了建筑躯体本身。
现在有很多商业上很成功的艺术家,社会上很认同,学子们也很认同,但其中有些人的画真不能学,很糟糕,他们的审美很低俗,甚至是很庸俗,所以,美术馆必须要在学术上有一定的把握和选择。同时,现在的美术馆同画家、评论家一样存在“圈子”问题,在小圈子里做事,看不到外面的东西,这是非常不好的。
美术馆馆长要能为文化分忧
记者:如何评判美术馆的展览是否成功?
白明:现在的美术馆表面看来繁花似锦,观众很多,但仔细研究你会发现,浮躁、简易、浅薄的展览非常普遍,远远没有给观众带来应有的艺术享受和精神安慰,所以我们还要考虑美术馆应该普及什么。我认为那种繁花似锦的东西应该让位于电视媒体,现在只有美术馆有独特的空间和文化气场让人安静的在那里享受,不要再在这样的领域中传递那种一闪而过的强大信息。一个不同的空间,一定要界定它不同的职能和独特性,把独特性用好才叫排他性,否则美术馆的功能无从体现。
在具体的工作中,美术馆应该对展览的付出和收益做具体评估,包括展览的费用、参观人数、社会反响、普通观众看法、美术馆专业人员看法、艺术家看法等。同时,还应思考不同的展陈方式是否会达到更好的效果?在展厅中付出的费用与得到的效果存在怎样的关系?如此这样才能推进美术馆未来的发展方向,或对别的美术馆起借鉴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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