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纽约 出位的成功
功成名就是从纽约开始的。
虽然像很多成功者一样张洹喜欢尽可能把自己放低,他像周润发在某个拙劣的广告中的语气一样,对记者说,“成功?我还没开始呢。”但他现在说话的腔调已经有些西方人说中文的味道,混乱的去声和平声,让陌生人无法知道他其实是河南人。
张洹去往纽约与批评家高名潞息息相关。1998年9月,已经在西方国家巡回一圈的中国当代艺术展览最后一站在纽约举行。这个名为Inside Out的展览策展人是高名潞,他曾经策划因为枪击事件而轰动一时的“八九现代艺术大展”后出走美国。
高名潞在北京和众多艺术家见面,回到纽约后,他打电话给张洹,问他能否将其行为艺术《为鱼塘增高水位》的照片作为展览画册的封面和海报。“我就说,太好了,这么好的事,从来也没上过封面啊。”张洹笑着回忆。这次北京个展上,高名潞特意来到现场,张洹与他拥抱、合影,向人们展示着他们的友谊。
90年代的张洹远不是现在前呼后拥的样子,没有一百多个工人和助手,也没有占地四亩的工作室,在破烂的艺术家聚集区北京东村混迹数年,一无所成。高名潞的展览让张洹看到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他变卖所有家当,直接去往美国。
“我当时的想法是到那边背尸体赚钱。然后攒个二三十万人民币,再杀回北京,租个房子重操旧业。”张洹说。
但一切比想象的好。到达纽约的张洹看到的是满地满墙张贴着自己作品的海报:他肩上驮着一个小孩,和其他几位面色冷峻的男人一起站在水塘中央。因为这样的影响力,当即就有藏家收藏了张洹一些行为艺术的图片,他“有钱租个小房子了”。
安顿下来后,他开始逛美术馆和画廊,出席所有重要展览的开幕式,并且开始筹划个人新作品。他的行为艺术仍然力道十足,比如用身体融化冰床,这个来自中国的另类艺术家被《纽约时报》报道,在一片中国当代艺术的热潮中,张洹开始被画廊代理。首个个展,所有作品被一位当地藏家全部买断。“百分之九十是幸运。”张洹认为。
从那之后,张洹开始在西方风生水起。各地美术馆邀请他前去做行为表演,他身缠白布或赤身裸体或者把生牛肉做成肌肉的形状裹在身上,招摇过市。这一切在美国看来,有着西方式的直白和东方式的生鲜。那张身上裹着牛肉、在街头愤然行走的照片成为又一次经典,取名为《我的纽约》出现在各大媒体和画册的首页。张洹成为了邀约不断的明星艺术家,有时,他下了飞机,在去往美术馆的路上,还未定下将要做的行为表演内容。但无论如何,一切都会被记录下来,再高价送达藏家手中。
纽约八年,好运如奇迹般降临在张洹头上,这个曾经的北京东村盲流,命运翻转得自己都无法想象。现在,他可以随意评说西方对他艺术的误解,“他们不真懂中国艺术,只是把艺术放到政治的大背景去分析。”但是,在他挣扎的90年代,只要可以出位,他不惜被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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